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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牧旷达怒道,牧磬登时吓得不敢说话。
武独奇怪地看着段岭,段岭答道:“我替少爷续了些。”
牧旷达道:“先生给你出个题,你现便写了,在一旁写。”
段岭偷瞥牧磬,牧磬倒是一脸歉疚,朝他点头以示鼓励,段岭便低着头,到一旁坐下,先生先是提笔写了两行,出了题,便将笔交给段岭,段岭接了,微一沉吟,落笔。
“坐吧。”
牧旷达这才朝武独说。
武独在一旁坐下,双眼却始终盯着段岭,眼神极其复杂。
“我倒是不知道你从何处买的小厮。”
牧旷达朝武独说。
段岭写字的手有点发抖,武独看了段岭很久,牧旷达却自顾自地喝着茶,段岭终于忍不住,抬眼瞥武独,眼里带着恳求。
也许是那天站在太学外,期待的眼神与夕阳的光线触动了武独,也许是他转头那一瞬间的眼神,令武独再次心生同情。
武独终究于心不忍,随口给段岭编了几句谎,解释道:“他爹是个药商,乃是我故交,小时住浔北,母亲死得早,浔北城破后与父在塞外经商,后来死了爹,无处可去,前来投我,念及故人之情,便容他在僻院里头暂且住着。
正想给他在府里谋个营生,不过眼下看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武独说完又看牧旷达,牧旷达看也不看武独,朝段岭问:“读过私塾?”
段岭没吭声,武独又替他答道:“他爹原本是想让他读书,考个功名的,乱世中说不得耽误了几年。”
牧磬伸长了脖子,偷看段岭写的文章,牧旷达咳了声,牧磬那脖子便如乌龟一般马上缩了回来。
牧旷达显然也对武独话不投机半句多,厅内一片肃静,只有段岭写字时,毛笔拖着宣纸发出的轻微声音。
在这肃静里,倒是武独先开了口。
“可有好几日没人来送饭了。”
武独说,“相府既然不养闲人,正想着这几天来与牧相辞行。”
牧旷达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先是短暂一怔,继而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丞相这点颜面还是要的,招了个门客,却不给一日三餐吃食,若是传出去当被人笑死,一转念便知道是昌流君刻意折辱武独,也不点破,朝家丁吩咐道,““传令厨房,现在就去,再短了僻院内一日三顿,家法打死。”
武独脸色这才好了些,想必不是牧旷达刻意来整他,正阴晴不定时,段岭把笔搁上了笔架,一声轻响。
先生便将文章取来,躬身放在牧旷达面前。
牧旷达只是看了一眼,便朝段岭说:“明日起,白天过来陪少爷读书,午后依旧回去伺候你义父。”
说毕,牧旷达又朝武独说:“杀一个人只要一刀,养一个人,却要一辈子,这是你命里的功德。”
昌流君接了话头,说:“改行当个教书匠也是不错。”
牧磬“噗”
的一声笑了出来,安静的厅里,这笑声极其突兀。
段岭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距离最终目标仿佛有万里之遥,但目前来说,虽有少许惊险,一切却都仿佛朝着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领回去吧。”
牧旷达说,“你的药做得如何了?”
武独答道:“还在做。”
段岭忙起身,跟着武独出去。
武独走后,牧旷达又喝了口茶,说:“士可杀不可辱,昌流君,你能不能有点胸襟?成日这么恶作剧,有什么意思?”
昌流君只得躬身。
“下去吧。”
牧旷达又朝牧磬说:“限你一月内作完这篇文章。”
“再敢胡乱对付,每天我上朝,你便搬个小凳,坐我与御史大夫后头,写你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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