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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隔壁的泰迪显然听到了动静,快步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老李一看见他,像是找到了新的出气筒,恶狠狠地瞪着他,破口大骂:“看什么看!
畜生东西!
滚!
再看老子抽死你!”
泰迪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但他咬了咬牙,终究没敢顶嘴,只是一言不发地,再次转身退了出去,背影僵硬。
“嘭!”
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老李用蛮力重重摔上。
他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咒骂,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院门外。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才响了起来。
泰迪娘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顺着她沧桑的脸颊滑落,滴在陈旧炕席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罗隐看着她耸动的肩膀,听着那强忍的哭声,心里那点报复的快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真实的同情。
这个苦命的女人,就像狂风中一株快要折断的芦苇。
他一下子从她腿上坐起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自己尚且白嫩的手指,笨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婶……别难过了……不值得……要不……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唱歌可好听了……”
他试图用自己方式安慰她。
泰迪娘抬起那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轻轻覆盖在罗隐正在为她擦拭泪水的小手上。
她的手心很粗糙,却很温暖。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孩子……婶没事……”
她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的男孩,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辛酸与认命:
“不好意思啊豆丁……让你看笑话了……瞧瞧我们这家……唉……婶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家……这么个人……”
罗隐看着她绝望的神情,心里一软,继续用他那“抹了蜜”
的小嘴安慰道:“婶,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又勤劳,又能干,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长得也……也挺耐看的!
我……我要是你老公,我肯定把你当宝贝疙瘩供起来,恨不得一天疼你八遍都不够!
李大伯他……他不知道珍惜,是他眼瞎!
他早晚有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那一天!”
他这话说得真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热忱。
泰迪娘听着,泪水虽然还在流,但那紧绷的肩膀,却似乎微微松弛了一点点。
在这个冰冷绝望的家里,产生不合时宜的温暖,像一丝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她心底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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