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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礼part
遮挡物被彻底摘下的瞬间,李兀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看清了逆光而立的人影。
是徐宴礼。
徐宴礼一言不发,抬手便解下了自己厚重黑袍,动作利落地披在李兀单薄颤抖的肩头。
他随即屈膝半跪下来,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双便鞋,低头为他穿上,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李兀脚踝因镣铐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摩擦伤与淤青,那些红紫的痕迹烙在过分苍白的皮肤上,刺目惊心。
徐宴礼的呼吸滞了滞,眼中翻涌着压抑不住的疼惜。
李兀其实并未遭受太多□□上的酷刑,但内心的煎熬与信仰的崩塌,已足够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不过短短时日,他整个人便苍白脆弱得如同薄冰,仿佛轻轻一触便会彻底碎裂。
这打击对他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
李兀立刻明白了徐宴礼在做什么,他在利用自己审判官的职权与特权,行劫狱之事。
他冰凉的手指猛地抓住徐宴礼正在为他系黑袍系带的手腕,声音虚弱却急切:“不……你不能这样做。”
徐宴礼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神情是李兀从未见过的沉重与决绝,一字一顿:“我不这么做,你就要死了。”
李兀仰着脸看他,那双曾经清澈温和的眼里此刻盛满了痛苦与不赞同:“你不必为了我这样的罪人,放弃你一直坚守的一切……你追求的绝对正确呢?徐宴礼,不要这样。”
记忆猛地被拉扯回许多年前,两人还都是少年时,曾在修道院回廊下有过争执。
与其说是争执,不如说是辩论。
徐宴礼那时便固执地坚持着世间万物应有其绝对正确的准则,容不得半点人性的灰色;而看似最恪守教条的李兀,反而始终对复杂的人性抱有一份悲悯与尊重。
那时他们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徐宴礼深深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冷静理性的眼眸里,此刻有什么坚固的东西正在寸寸碎裂:“我早就输给你了。”
“你说你是罪人?”
徐宴礼嗓音低哑,他忽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容抗拒地靠近李兀的脸颊,拇指重重碾过那两片因干涸而苍白的唇瓣,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李兀。
不等李兀从这突如其来的侵犯动作中回神,徐宴礼已经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这不是安抚,不是试探。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气和绝望气息的吻,像是要将李兀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都挤压出来,连带着那备受煎熬的灵魂也一并吸吮吞噬。
唇齿间是冰冷的疯狂,是打破一切禁忌的决绝。
李兀僵在原地,任由那陌生的、带着凛冽气息的舌撬开他毫无防备的齿关。
徐宴礼撤开时,带出一道细微的丝。
李兀原本毫无血色的唇此刻红肿不堪,泛着不正常的水光,连带着那双浅色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屈辱又迷茫的水雾。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停滞了,像一尊骤然被风干的木偶。
徐宴礼抬手,用指节慢条斯理地擦过自己湿润的唇角,那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眼神却黑沉得吓人,似乎在细细回味方才那悖德的触感。
他看向彻底僵住的李兀,声音低哑:“那我现在……也是罪人了。”
李兀无从知晓那情愫究竟始于何时。
徐宴礼比他更严苛、更恪守教条,几乎将自身熔铸成一部活教典的人,究竟是在哪个日夜交替的罅隙,对他生出了这般悖逆神恩的心思?
他们本该是一样的,从灵魂到血肉,每一寸都早已烙印上神的徽记,彻底奉献。
可偏偏就是他。
徐宴礼:“我一直都忍耐着。”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与李兀一同长大,在修道院冰冷的石墙与摇曳的烛火间彼此依靠,互相取暖。
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在修道院里,需要帮着干很多活。
徐宴礼话总是很少,但他会先利落地把自己分内的活干完,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过来,默默接过李兀手里沉重的工具。
他们这些在修道院长大的孩子,大多是真真正正的孤儿,或是被遗弃的婴孩,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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