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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学生吗?你还在上学吗?”
俞静之又问。
“不是。”
司机说。
“我儿子念高中,上回在学校开运动会,拍了好多照片回来给我看,说他们学校有一个跑百米的体育特长生,总是能破纪录,照片里看着确实挺厉害的……我看你很像照片里那个学生。”
俞静之看着人。
出租车司机扭过脸盯着俞静之。
俞静之说:“朝阳一中是吧。”
司机不说话。
俞静之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我是周遥的妈妈。”
她遇见的就是唐铮。
俞静之管唐铮索要名片,唐铮哪有名片啊?她于是递上自己的名片,特意把电话号码圈出来,说,我是学校老师,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打电话过来找我。
最后,还把唐铮那辆车的车牌号给抄下来了,跑不了你小子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是彻骨的严寒。
连下了两场大雪,积雪路滑,洒盐车来来回回,在街边搅合出一地黑水。
学校安排部分班干部义务劳动,就在蓝岛大厦附近的人行道上,扫雪,擦防护栏和隔离墩。
周遥这回戴着大厚围巾和棉手套。
他就没有通知瞿嘉过来,他自己过来劳动。
拿着大铁铲子很艰苦地铲雪,不一会儿,街道不远处,他就瞧见也拖着铁铲子干活儿的瞿嘉。
俩人铲着,铲着,从两头往中间清理人行道,终于在中点处相遇,擦肩而过。
“你怎么来啦?”
周遥小声说。
“你怎么没叫我。”
瞿嘉说。
“干活儿这种好事,就不想叫你来了,反正你也懒么!”
周遥说,“我一人做的就算咱俩的。”
“我替你做。”
瞿嘉淡淡一笑,无所谓的。
在你周遥这里,我没有懒的毛病。
大雪天出租车特难打,很多司机都不出车了。
熟悉的车型、颜色和车牌号从眼前晃过,在雪地里斜着靠向马路牙子,周遥一抬头就看见了。
唐铮也围了一条很厚的围巾,戴着棉线手套,打开后备箱帮乘客拎行李,点个头,收钱,点钱。
这种天气能不出来的,都不会出来,除了周遥他们这群搞义务劳动的学生,还有唐铮这样,承担赚钱养家糊口的全副重担。
一人养俩人,还要养他爸呢。
机床厂终于开始大规模遣散过剩又低能的劳动力,唐铮他爸属于意料之中的,在第一波下岗大潮中就卷铺盖滚蛋了。
当场恨不得就有三拨乘客,从不同方向冲向唐铮的空车,差点儿为抢这辆车又打起来了!
唐铮这回不用打架了,他还得负责劝架。
胳膊肘挡开这边的,再拦住那边的,再接住被甩出去的行李箱,一人接住三拨人的推推搡搡,唐铮还得劝解:“行啦行啦,别闹,别扔箱子!
那我兜一圈儿我先送完他我再回来接您行不行?……您看这样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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