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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昨日演练穗染后,就如实禀告过尚宫大人,”
甄璀璨朝前迈了一步,盈盈而立,“若是少了依米花的花蕊、铁树初次开的花梢、睡火莲的触角浸制成的染料,是难以呈现出斑斓色彩。”
察觉到秋嬷嬷的表情突变,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不着痕迹的接着说道:“秋嬷嬷昨日也有目共睹,三种材料因比例不足,未能展示出穗染的精妙之处。”
秦尚宫一怔。
秋嬷嬷更是震惊,原以为在沉默中等到的是此少女笨拙的演练,揭示出秦尚宫举荐一个并不会染技的人戏弄太后,太后会动怒,秦尚宫将大势已过。
不曾想,此少女果然精明,在府衙时巧言善语的摆脱掉甄府,如今,将三个人捆在一条船上,一毁全毁,使三人必须齐心协力的周全局面。
显然是摆好了台阶,想要沿阶缓下全身而退。
甄太后神色不明,一双敏锐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瞧着甄璀璨。
安禾冷笑道:“开在荒漠深处花期仅两日的依米花?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才初次开花的铁树花?只闻其名难觅其踪的睡火莲?”
是啊,就是看中了它们的稀少娇贵。
甄璀璨郑重其事的道:“说来惭愧,民女这些年确实收集了许多,依米花和铁树花的花梢刚刚好,仅收集了一点点睡火莲的触角,在昨日演练给尚宫大人过目时全用了,因比例不足,成品着实不尽如人意,甚是遗憾。”
染技精湛的宫女们稍有困惑,从没听说过那三种东西可做染料,只觉神奇。
看向还没有缓过神的秦尚宫,甄璀璨漫不经心的说道:“尚宫大人昨日不是说,打算向太后娘娘请示,全国下达布告,收集三种罕见之物。
莫非,尚宫大人是要让民女先将穗染的过程演练一番,再向太后娘娘请示?”
秦尚宫恍然大悟,弦外之音自然是听懂了,她暼了秋嬷嬷一眼,心中暗恼至极。
万不曾想,在她面前服服帖帖了十余年的忠犬,竟冷不丁的狠狠的咬她一口,要命的一口。
“民女这就遵命,演练给太后娘娘看。”
甄璀璨意气风发,话已讲明了,色彩不佳,皆因材料不足。
不管秦尚宫和秋嬷嬷打的是什么算盘,也都无法落井下石,若不帮她开脱,她们自身也难保。
“等等!”
秦尚宫大喊一声,声音中隐现战战兢兢。
甄璀璨止步于原地。
秦尚宫笑了笑,那张妆容精致的老脸上笑容很僵硬,向甄太后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下官本是打算待她演练之后,再向太后娘娘言明三种罕见材料,请示全国下达布告的。”
妙极了!
甄璀璨安静的等待秦尚宫将残局收拾妥当,服侍了太后十余年,言行应该会游刃有余。
“哦?”
甄太后冷不丁的瞄过去,唇角的弧度渐渐沉敛。
秦尚宫悻悻地道:“下官忽一想到成品将不尽如人意,仅看穗染的过程并不有趣,不如待染料集齐后,再演练给太后过目。”
闻言,甄璀璨暗呼不妙,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应该是交由太后选择,以示心中无鬼,不要急于建议。
如此一说,反而有欲盖弥彰的痕迹,有戏耍之嫌。
甄太后坐在高高的凤辇上,接过安禾递过去的薄胎细瓷茶杯,杯中红茶轻烟缭绕。
她慢慢的饮了口茶,俯视着心存侥幸的秦尚宫,握着茶杯的指尖,在轻敲杯壁。
秦尚宫垂着首,只觉锋刃的目光在她的头顶盘旋,顿感不安。
过了半晌,甄太后突然微笑道:“活着本不易,诸事无奈,编谎话也很累,只要谎话说得高明,我看也就看了,听也就听了。”
短暂的停顿,话声中仍有笑意,“秦尚宫,你今日自掘了坟墓。”
众人的心立刻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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