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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义收敛心神,不再去理那浊气炼化几分,也不去想前路几何。
他轻呼缓吸,将整个人沉入一口气息的起落之间。
呼与吸之间,他暗暗比对旧文,细细勘校。
往昔吐纳,气随意走,是「我」驭着「气」;
如今却不同,意气相合,不分彼此。
念动而气行,似风入林,似鱼入水。
自然成趣,不假雕琢。
其间差别,细微如尘,然一步之偏,已隔千里。
那种玄妙的感触,说也说不清,写也写不出。
他所能做的,不过一遍遍,将那由散而聚丶由聚而散的意息流转,深深刻在心底。
他不知要试上多少遍,方能摸出一条可行之路;
也不知这点笨功夫,终能炼出几分真意。
只是心头那口执念,不肯松罢了。
日子便这麽漏过去。
窗外老槐,叶绿又黄,黄了又落,落了又生。
姜义的身子早已无恙,神思清明,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几月来,他像是着了魔。
晨昏之际,不出房门,大半光阴都耗在榻上与蒲团前。
不言,不动,只一味地调息。
旁人瞧着,是在修行。
可姜义心里明白,这更像在跟自己拧着劲儿。
那套本就浑然天成的吐纳法,他偏要拆开来,一寸寸揉碎,再一根筋一根筋地接回去。
此中功夫,比炼化浊气难上百倍。
闭眼时,千头万绪,似要涌出口;
一睁眼,笔落纸上,却只剩几句乾巴巴的字,连那点月影的边都摸不着。
案几上的纸稿,堆了烧,烧了又堆。
灰烬里还有未乾的墨迹,像是心头的执念,怎麽也灭不净。
这般折腾了数月,方才理出些头绪,勉强写下几页薄纸。
文辞晦涩,多是「意守」「气沉」「若有若无」之类的玄话,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那日午后,柳秀莲在窗下纳针。
光影微斜,落在她指尖的线头上,一明一暗。
姜义忽道:「放下手里的活,过来。
」
柳秀莲抬头,见他神色认真,便依言放下针线,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下。
「照我说的做。
」
姜义的声音低而缓,「把气放下去,再放……不是用力,是『放』,一直放到,觉得再也放不下的地方。
」
柳秀莲依言调息,才试几次,眉心便轻蹙,「胸口有些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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