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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明儿,让我老伴儿给他说说。”
欧夫子靠在藤椅上,笑着看着辛佑,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语气感慨:“你这娃娃,打小我就看着,看着看着,如今也要成家了。”
“他打小就没娘,我又……要是欧夫人能……那可好!”
辛老倌高兴地语无伦次说着,感激地对欧夫子道了声谢,又说起了对面那家的情况:“那女娃叫沙小云,人是好的,不痴不傻的黄花大闺女,就是有个头晕的小毛病。
不过媒婆说了,有些女人就是这样,结婚前身体不好,一旦结婚生子就会好起来,水色会好,人也会胖,但愿小云属于这种女人。”
说话间。
邱婆婆推着邱老倌出来晒太阳,听到辛家喜事将近,也连道着恭喜。
“邱爷子,您老看着气色挺好,身体好多了吧?”
方临打招呼,问道。
“是好多了,都是老伴照顾得好,现在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下半身动不了,没别的烦恼哩!”
邱老倌笑着道。
“这就好啊,可别像以前那样起早贪黑地挣了。”
欧夫子这么道。
“不挣了!
不挣了!”
邱婆婆似乎也是看开了:“以前又是苦干、又是抠搜,攒那么多,都为了面子,应了人情礼数,别人都说我们老两口好,可到底只是面上好看。”
“经过老伴儿这一遭,我也想开了,这人啊,都有个死,死了往土里一埋,过几年,除了儿女,别人谁还会记得?”
“这就对喽!
不做亏心事,咋样活都行,人嘛,活得自在是一辈子,不自在也是一辈子。”
欧夫子说着。
“可不是?就是醒悟太晚,都这把年纪,没多少年好活了。”
“是我拖累了老伴儿。”
“这是什么话?以前我也没能劝着你,现在还要你照顾我……”
……
老两口说着话,邱婆婆推着邱老倌,慢慢往前走,斑驳阳光下,微风吹起他们鬓间的银发。
“经过这一遭,这两口子也算是活明白了。”
欧夫子道。
“是啊!”
方临看着老两口的背影,心中有种淡淡的感动涌起,收回目光,在旁边坐下,与欧夫子随意闲聊着。
没多时,满家满娭毑回来了,以往尖酸刻薄的半圆脸如菊花皱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有种苦相,对欧夫子打了个招呼,看到方临又挤出个笑容:“临子!”
那天假死一事后,她对方家人路上见了都会打招呼,对方母也是客客气气,再不复从前模样——这也不奇怪,救命之恩,若是还像以往刻薄,恐怕是……戳脊骨都能被街坊邻居戳破喽!
方临能感觉到,满娭毑倒也不是表演,出于真心,看来是那天下意识提醒,让对方感化。
没一会儿,满老倌父子俩也回来,满老倌打了招呼,满根生就只是点点头,又飞快埋下头匆匆回去了。
方临看去,以往满根生白白胖胖,有些秀气,如今去了厂子人瘦了不少、皮肤也糙黑了些,整个人有种颓丧的感觉,也似乎有种过街老鼠害怕见人的心态。
‘若是以后,此人都如此,老老实实,那我也不必再做什么。
’他暗道。
满家三次欺上门,方临还了一次,算是扯平,甚至,如果满根生自制,不去长乐坊,满娭毑早早改变,对春桃好一些,他都未必会继续出手。
“最近些日子,满根生进了厂子,才算是像个样子了。”
欧夫子微微点头,感叹道:“早有今日,他怎么会有那些祸事,妻离子散?可话又说回来,不经历那些,这小子也不会改,有今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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