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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烬声音发紧,手上的动作却稳得出奇,“但这刀伤......”
“巡捕房的...印度人......”
程添锦断断续续地解释,“我翻墙时...他拽住我...就......”
林烬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了他发抖的手腕。
天亮前,伤口总算包扎妥当。
程添锦因为失血过多昏睡过去,呼吸总算平稳了些。
林烬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得透湿。
窗外,雨势渐小。
远处传来巡捕车的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租界方向。
林时悄悄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哥...程教授会好起来的,对吧?”
林烬接过茶杯,温热传递到冰凉的指尖。
他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程添锦在工人夜校的煤油灯下批改作业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温柔,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会的。”
林烬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答应过......”
话音未落,床上的程添锦忽然微微睁眼。
失血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
“......《楚辞》......”
林烬愣了一瞬,随即苦笑:“都这样了还惦记你那破书?”
程添锦虚弱地摇头,染血的手指费力地勾住他的衣角:“......你答应...要给我...绣的......香囊......”
林烬这才想起,上个月自己确实随口说过要给他再绣个香囊——当时程添锦正在批改学生作业,他闲得无聊,就拿着针线瞎比划,还说要绣个并蒂莲。
“......骗子。”
程添锦轻轻闭上眼,嘴角却微微扬起,“......连个...线头...都没见......”
林烬眼眶一热,猛地别过脸去。
晨光透过雨雾照进来,在床前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远处,黄浦江上的轮船拉响汽笛。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在这个潮湿闷热的七月清晨,林烬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个遍体鳞伤却还在念叨香囊的傻子。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程添锦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等你好了,给你绣十个。”
1934年8月15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秦逸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刚满周岁的秦望学走路。
小家伙穿着红肚兜,藕节似的小腿摇摇晃晃,每迈一步就咯咯笑出声。
“望儿真厉害!”
李阿曼拍着手鼓励,转头对正在煮长寿面的秦母道,“娘,您看,他能走三步了!”
秦母往锅里撒了把葱花,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比他爹强!
逸兴当年一岁半才会走呢。”
秦逸兴不服气地撇嘴,刚要反驳,门口传来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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