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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会儿说:“阿俏,你以后可别接破油布做油衣和手套,跟旁人扯不清。”
不等林秀水回,她又道:“前头给她们做的那油布手套,我给拿回来了。”
“花钱买回来的?”
林秀水刚起身去放碗,闻言又走过来坐下。
王月兰哼道:“我花钱,我舍得出这三个子吗。”
“我说带回来叫你改成别的,这事本就是她们自己贪便宜,非要买下等油布,我也没说不管,只能裁了新做别的。”
林秀水对这并不惊奇,本来她说要花钱拿回来先,这问题出在油布上,对面那波人死活不同意,她只能先补后缝,反正漏水是迟早的事情。
她前头收了人家的油布,这会儿手套不能用,她也没想赖掉,坐那翻手套,最简单的法子是裁了下面手指缝处,改做袖套。
袖套在宋朝倒不稀奇,只不过管叫套袖,用皮革做的。
林秀水凑在麻油灯旁,先剪一截,这会儿的剪子没有死活轴,剪两层布就会卡住,只能先剪个小口子,将剪子伸进去沿边剪下一圈。
没有松紧带,她在袖筒边加一圈窄口的油布,上面宽口的部分,加盘纽和纽襻(pān)。
盘纽是用布条绕成疙瘩扣,而纽襻则用布条弯个弧度缝起来,两个能相互扣上。
这种袖套做得快,她叫正翻丝绵的王月兰起来戴戴,“姨母,箍得慌吗?紧不紧?”
“不紧,袖子全塞到里头去才紧,这玩意比攀膊好,”
王月兰动动胳膊,“攀膊勒得慌,袖子勒上去也得甩,捞布的时候最麻烦。”
“这得叫她们在自家用,”
林秀水给自己套上,单手扣纽道,“这油布不好,在捞布时用,那染料会渗到衣裳里头,洗不掉。”
“再出问题,就得她们自己出银钱找我了。”
王月兰说:“这回是拿了人家的布,有些理亏的,改明儿再闹,想着要好处,做梦去吧。”
她坐回去摸丝绵兜,这些日子里她日日涂猪油,手还糙却不勾丝了,一夜能挑拣二三十个。
林秀水撸下袖套,她今晚先将这油布手套改完,坐在麻油灯旁,外头在下大雨,雨啪啪打在屋檐上,幸好她将漏雨多的地方涂了桐油,塞了油布。
也幸好做了油衣,重新涂过油布伞,有双油鞋,不用再担心淋雨,鞋子漏水。
而且第二日不用支摊,她终于能晚些起来。
卯时,屋外小雨,林秀水坐在黑乎乎的屋里,她冷得搓了搓手臂,下床穿衣,撑起支摘窗,楼下张木匠在骂张木生,“你个龟孙,叫你起来磨木头,你在门边跳傩戏呢?伸两个胳膊跟只猴似的。”
对岸那户娘子新养了只鸟,林秀水看不出是什么鸟,但叫得特别难听,像锯子磨锯子。
河边陈桂花跟柴娘子吵嘴,一个站屋里,一个站船上,陈桂花叉腰跳脚,柴娘子两手拉住一捆柴,直直抛到岸边,自个儿走了。
林秀水顶着冷风看了会儿,桑青镇真比上林塘热闹,天天起早都有乐子瞧。
她趁下雨,把桌子搬到窗户边上,起针绕线,缝包布和手巾,听底下的动静和热闹,边上的篓子里渐渐堆满了包布和手巾。
剪掉最后一根线,林秀水起身甩甩肩膀,揉揉膝盖,下楼找陈桂花拿钱去。
“我跟你说,你别同柴凤那女人做生意,桑枝条给的半数是生的,生的怎么烧,惯得她,”
陈桂花边拿钱边气愤,见了这篓子包布,挨个拿出来瞅瞅,扯扯,这脸又迅速挂上了笑,“还得是秀姐儿,下回要有这活,我照旧找你啊。”
“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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