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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府门前张灯结彩,前来祝贺的宾客把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爱凑热闹的孩童叽叽喳喳到处跑个不停,唢呐声渐近,众人异口同声喜笑道:“接到新娘子了.....”
纪榛也望向由远及近的接亲队伍,易执穿着新服满面春风地骑着大马,身后健硕的轿夫稳妥地扛着绣了鸳鸯的花轿,有不知事的孩童想要去掀轿侧的帘子偷看新嫁娘,被媒婆拿扇子驱赶。
易府的管家点了炮仗,在劈里啪啦的响声里,易执轻轻踹了轿门,媒婆背上新娘子,嘴里念念有词祝福语,一同进府拜堂去。
纪榛被这喜乐洋洋的新婚气息感染,忍不住想挤到最前头去瞧。
方想越过挨挤的人群,沈雁清先一步握了他的手腕,纪榛困惑地回头。
“走这边。”
沈雁清牵着纪榛从左侧的走廊通往大堂,这处人较少,倒是顺畅。
欢声笑语中,纪榛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又看着走在前头的沈雁清,眼前不由得浮现他们婚礼时的场景。
今日易执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可当年婚宴上的沈雁清对宾客皆能笑脸相迎,偏偏就是吝啬给他一个眼神。
爱与不爱,愿与不愿,一眼就能区分。
一在厅堂站定,纪榛就把自己的手从沈雁清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为了掩盖冲上心头的回忆,他随着宾客一同鼓掌叫好,满目真诚的祝福。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再美满不过的画卷。
沈雁清凝视着故意避开他的纪榛,不由得想起四年前。
那场迫不得已的婚宴,虽有顺势而为,但亦对打乱他计划的纪榛有些怨望,再多的祝贺犹如耳边风,杯杯薄酒入肚,他被众人簇拥着到婚房前。
纪榛身着繁琐的婚服坐在榻上,因是男妻,并未披红盖头,于是沈雁清得以一眼窥见对方桃羞杏让的眉眼。
纪榛被烛光点亮的黑眸里盈满了赧然与爱慕,许是紧张,放在腿上的十指不安地紧扣着,见了来人,更是满面霞光。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可沈雁清却无心欣赏,只冷语一句“好自为之”
,又将纪榛顿然挫败的神情收纳眼底便抛下新嫁郎而去。
如此久远的、他以为无关紧要的桥段,竟如最细致的工笔画,每一笔都清晰可见。
年年有新人,旧年难相忘。
礼成,媒婆将新嫁娘送往婚房,大伙拱手相让到里屋用席。
纪榛走出两步回头看,见沈雁清定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眉宇间竟罕见地染了几分哀忧。
这样大喜的日子,沈雁清在愁郁什么呢?
还未等纪榛想出所以然,易执大步上前拍了下沈雁清的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入席,今日定要陪我喝个畅快。”
又看向纪榛,笑说,“嫂嫂莫要介意,喝过一坛就放他回去。”
上回听易执叫嫂嫂还是去年春日。
又是一年好春光,再听此语却不复欢欣。
纪榛笑笑,随着人潮进了席。
纪榛的衣影消失在转角,沈雁清却无端端地追了一步,他难得的有些失神,易执也瞧出来了,戏言,“莫不是真让纪榛猜中,你对我芳心暗许,我成婚了你为我黯然神伤罢?”
他自个说着受不了地打了个抖,沈雁清拂开他的手,“吃酒去。”
席面坐满了交头接耳的宾客,纪榛随沈母坐一桌,时不时看向被易执拉去饮酒的沈雁清,只用着膳,并不多言。
不知哪来一个调皮孩童玩闹间扑到纪榛的腿上,险些把纪榛撞到,他连忙扶着桌子坐稳,还没说什么呢,那小孩儿倒先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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