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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翌静静地看着她,本以为就是简单的拒绝,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理由,忍不住笑出声来,“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张亦琦笑着回应,神色坦然。
暮色渐渐四合,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暖橙色。
萧翌与张亦琦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折返。
残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青石板路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萧翌玄色的衣袍被晚风吹起一角,腰间的玉珏随着他的步伐叮咚作响,“我已经训诫过长宁,往后医所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了。”
张亦琦猛地停下脚步,仰起脸,暮色中,她眉间的朱砂痣红得夺目,像一滴燃烧的血,“殿下不觉得该治我的罪吗?”
她腰间的青玉笛,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你藐视礼法,确实不妥。”
萧翌抬手轻轻拂开垂落的银杏枝,金黄的叶片擦过他鎏金的护腕,簌簌飘落。
他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厨营,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但这世道如刀,身处朝堂高位……”
他目光深邃,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总要有人先折断那根不屈的反骨。”
两人在登高台下作别,萧翌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主帐。
踏入帐内,他下意识地伸出指节,轻轻叩响紫檀案几,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嘴角竟挂着一抹笑意。
照理说,他该为此恼怒才是。
回想起下午,他正专注地在帐内研读军册,长宁公主带着宋婉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长宁还是那副在皇宫里养成的肆意模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张亦琦的种种“大逆不道”
之举。
宋婉瑜静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轻声安抚两句,但更多时候,她只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萧翌。
萧翌只觉耳边嘈杂,心烦意乱。
他早就清楚张亦琦那倔强的性子,连对自己都行不下跪拜之礼,更何况是面对长宁和宋婉瑜。
但长宁在医所这般大闹一场,只会让众多士兵对皇家公主留下骄纵蛮横的印象,不仅有损皇家颜面,还会耽误伤兵的救治。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将长宁说教了一番。
长宁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被训诫后,满心愧疚,乖乖回到自己帐中,闭门思过。
说来也怪,从宋婉瑜口中得知张亦琦最后顾全大局、妥协下跪时,萧翌心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料想她定是满心沮丧。
也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厨营附近。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脸郁闷的张亦琦,她手持竹笛,在登高台下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抬脚走了上去。
萧翌不禁失笑,低声喃喃:“果然是一身反骨。”
而他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跟在了她身后。
回帐的路上,萧翌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借口,思来想去,大概是自己也想趁着夜色出去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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