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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长宁哭得更厉害了:“你又不懂!”
“我是不懂。”
张亦琦抽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依我看,你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
这话绕得有些拗口,长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着满是泪痕的脸,诧异地看着张亦琦。
“二位姑娘,你们也别成天一门心思纠结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毫无情感经验的张亦琦此刻化身为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缘由。”
长宁抽抽搭搭,哭得断断续续:“可是,我不要他不喜欢我。”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张亦琦眼珠一转,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晚你就去崔致远房间门口砸门,问他:你喜欢我一下,你就会死吗?”
也不知这话哪里戳中了笑点,长宁听了,竟破涕为笑了出来。
第49章玉碎猧惊(二)
扬州码头,铅云低垂,仿若一块沉重的灰幕,将整个天地压得喘不过气来。
腐水的腥气,如同一头隐匿在暗处的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
七十余名画师,个个眉头紧皱,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紧攥画笔,在木栈道上勉强排成两列,活像一群误入绝境的困兽。
那艘沉船,像一个落魄的巨人,斜插在淤泥之中。
船尾青霉斑驳,恰似癞头疮般触目惊心,腐朽的木板缝隙里,白花花的蛆虫肆意蠕动,仿佛在举行一场诡异的狂欢。
几只绿头苍蝇,围着众人头顶嗡嗡地盘旋,那恼人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最前排的老画师,脸上一阵扭曲,突然“哇”
的一声干呕起来,手中狼毫剧烈颤抖,几点墨汁飞溅而出,不偏不倚,落在画中那原本洁白的船帆上。
萧翌坐在一旁的凉亭里。
他身姿慵懒,倚着红木矮榻,玉色广袖顺着石阶缓缓垂落,被穿堂风轻轻撩起,又悠悠落下。
他屈起的指节,轻轻抵着太阳穴,双目合着,似在闭目养神。
亭角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咚”
声,一缕檀香,从他腰间错金香囊袅袅溢出,与远处飘来的尸臭味交织在一起,无端生出几分诡谲之感。
田崇文站在一旁,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攥着袖口,不自觉地往阴凉处挪了半步。
昨夜的情形,如鬼魅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萧翌问他那几个问题时,脸上分明挂着笑,可眼角却凝着冰碴,冷得让人发颤。
此刻,那抹笑纹还残留在青年亲王微翘的唇角,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他的心脏。
他喉结剧烈滚动,艰难地咽下唾沫,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沉船桅杆上缠着的水草,刹那间,竟觉那墨绿的藤蔓,正顺着自己的脊梁缓缓往上攀爬,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殿下?茶要凉了。”
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捧着茶盏,神色恭敬,声音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青瓷盏递到半空时,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茶汤在菱花纹杯口漾起细小的涟漪,仿佛是他此刻波澜起伏的内心。
萧翌睁眼的刹那,田崇文恍惚间竟听见利刃出鞘的铮鸣声——那双凤目里,淬着将化未化的雪,寒意逼人。
萧翌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掠过他痉挛的指尖,最终停留在码头东侧某个交画的画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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