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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亦琦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叶临身前,杏眼圆睁,急切地解释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与叶临无关!”
她胸脯微微起伏,语气坚定:“我们来也是为了前线的将士,师父和师娘也来了,我们还带了很多药材。”
说着,帐外已经通报高先生和何婵娟夫妇求见。
高先生一袭灰袍,虽面容清瘦,却眼神矍铄;何婵娟一袭素衣,温婉中透着医者的沉稳。
萧翌终于将目光从张亦琦身上挪开,他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几分:“高先生,何大夫,有劳了!”
高先生双手抱拳,神情肃然:“我们也是到了之后才发现漠北之艰苦,事不宜迟,先让我们去看看伤兵吧。”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帐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张亦琦轻轻拍了拍何长生的肩膀,也快步跟了上去。
许临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望着高先生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惊叹道:“高先生,他都不稍作休息吗?”
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高先生早已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军医帐厚重的帘子甫一掀开,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臭、与金疮药气味的浊浪便扑面而来,几乎将紧随高先生踏入的张亦琦掀了个趔趄。
昏暗的光线下,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里并非营帐,分明是人间地狱的缩影。
地上铺着的草席早已被暗红近黑的血液浸透、板结,几乎看不出原色。
伤兵们或躺或靠,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呻吟、哀嚎、压抑的哭泣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悲鸣。
断臂残肢触目惊心,有的伤口只用发黑的粗布草草包裹,有的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白;还有的士兵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地呓语,身体因寒冷和疼痛而剧烈地颤抖。
空气污浊得几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墙角处,一名年轻士兵的腿齐膝而断,断口处露着森森白骨和纠缠的筋肉,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早已被剧痛抽离。
旁边,一个胸腹裹着渗血布条的老兵,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粉红色的血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这……这……”
张亦琦脸色煞白,饶是她上次在玉门关的军营里见惯了伤兵的病痛,也从未见过如此集中、如此惨烈的景象。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冲击着她的感官。
漠北的寒风如利刃般,无情地刮过军营,发出阵阵呜咽。
枯黄的野草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扬起的沙尘在空中打着旋儿,模糊了远处的地平线。
暮色渐浓,天边那一抹暗红的晚霞,仿佛是被鲜血浸染,给这肃杀的战场更添了几分凄凉。
军医帐内,烛火在寒风的侵袭下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四名医者神色凝重,早已全身心投入到了救治伤兵中。
张亦琦身着粗布白衣,发间随意地别着一支木簪,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却掩盖不住她专注而坚毅的眼神。
她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处理着伤兵的创口。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而粗糙的皮肤,看着伤口处翻卷的血肉,她在心中暗暗感叹,若不是这漠北天寒地冻,抑制了细菌的滋生,这些伤口必然会迅速溃烂,夺走无数将士的生命。
然而,也正是这刺骨的寒冷,让伤情变得更加复杂。
许多伤兵的伤口不仅是刀枪剑戟所致,还有大片大片被冻伤的皮肤,红肿、发紫,甚至溃烂化脓,惨不忍睹。
张亦琦全神贯注,一个接一个地处理着伤口。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夜幕已深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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