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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赶工未进多少粒米,腹中早已空空,胃腹却还在不停痉挛着绞出阵阵酸水,直到连胆汁都已呕尽,喉中仍在无物可吐地剧烈抽搐,
淡淡的锈色洇在帕上,兰浓浓怔怔盯着这抹血痕,忽觉颅内有万千铜钟同时震响,震得眼前黑白交错,
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喘息声又急又碎,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哽咽自喉间泄出,未干的泪水刹那滚落衣襟,
她蓦地跌坐在地,染血的帕子从指尖滑落,涣散的目光在虚空中徒劳抓挠,仿佛要在这满院寂寥里掘出根救命稻草,
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浸在泪雾中晃动着破碎的光,所有鲜活的颜色都褪成了惨白。
“妈妈,爸爸...”
她无意识地喃喃低唤,可满院寂寥,唯有自己的哽咽在青砖地上撞出回音,
院子北角的原木色秋千上,缠着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花藤软垫,不远处是从清风庵后山上移栽过来的梨树和桃树,如今都已开了花,
堂门檐下挂了一排她亲手制的竹片风铃,每只下面都坠着粉色丝带,风过时便叮咚作响,清音悦耳,
檐角垂着几盏绸纱灯笼,院中也零星悬了几处,风铃正下方的阴凉处,还摆着一张藤编的躺椅,
堂前地上立着一块半米高的青石,石上稳稳搁着一口陶缸,不足一米宽,里面卧着两朵荷花,一粉一白,昨日她才换了水,
院子不大,却被她布置的满满当当,温馨美丽,生机盎然,
平日不出门时,她独处亦能自得其乐,院子向阳,阳光洒落,将院中万物镀上一层温柔光晕,美好又安逸,
日光灼烈,院中景致仍是她出门前那般安宁静好,可兰浓浓却止不住地浑身发颤,她蜷坐在地上,不知等待了多久,待喉头哽咽渐平,只余头疼欲裂,
抱紧双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她踉跄着想去向父母诉苦,又怕在此刻无助时看得见她们,却得不到回应会更加痛苦,
想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却忘了壶中的水早已凉透,昏沉中竟觉得手里的瓷壶尚有余温,只是双手颤抖得厉害,水柱在杯沿乱溅,最终只泼了满桌,
抱起水壶仰头欲灌,壶口却撞破了唇,冷水混着血丝从下巴淌落,浸透了前襟,呛咳间瓷壶脱手碎裂,
兰浓浓死死攥着桌沿,指节发白,恍惚望着这一片狼藉,脸上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泼洒的冷水还是滚烫的泪,
胸口仿佛压着千钧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她茫然抬头,目光涣散地仍在搜寻着什么,浑然不觉脚下就是碎瓷,她机械地迈步,尖锐的疼痛从脚底直刺天灵,却迟了半拍才化作一声呜咽,
可她脚步竟停不下来,仿佛这具身躯已不再听令,只在青砖地上拖出一道渐渐晕开的血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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