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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赵有禄赖在京里干什麽（第2页）

老太爷的身子骨就跟江南的黄梅天似的，时而瞧着云开日出，转又能阴雨连绵。

和珅来时老太爷正在塌上打盹，脸上的老年斑愈发明显，呼吸声也比往常粗重许多。

听李公公说和珅求见，老太爷有些费力地抬了抬手，连话都懒得说，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陪伴老太爷也有三十多年的李公公立时明白这是准了的意思。

「奴才和珅，恭请主子圣安！

」

进屋的和珅利落打千，声音又轻又柔，生怕有半点惊扰到老太爷。

「嗯。

」

老太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一副油尽灯枯般的疲态。

见老太爷这般模样，和坤鼻子没来由地一酸，连忙垂下眼脸，掩饰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意，小心翼翼上前几步。

那姿态，不像臣子觐见君王，倒像是儿子靠近年迈体衰丶缠绵病榻的老父，满心都是无法言说的惶恐与疼惜。

「主子，」

和坤心中真的疼，疼眼前这位曾驾驭四海丶睥睨天下的雄主被岁月这把钝刀子磋磨得连说句话都费力，此时看着更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生老病死不可逆，万一哪天老太爷真走了，他不敢想像自己届时会哭成什麽样。

见证这对君臣走到今天的李公公在边上默默看着，深知和珅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其对主子既有臣子对君父的敬畏，又有弟子对师长的仰赖，更有孩子对父母的孺慕，更夹杂着藤蔓与巨树共生的惶惑。

巨木若倒，藤蔓又将依附何方？

李公公的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两下。

「和珅呐，」

老太爷喉咙里滚动着含糊不清的音节，枯瘦的手臂已挣扎着想要抬起，李公公见状下意识就要上前搀扶，这是他做奴才本分。

可老太爷那浑浊的目光却只落在和珅脸上。

这细微的差别，李公公明白。

皇子皇孙来时老太爷心情好或许还能靠着说几句话，心情不豫或身子实在不爽利时多半就是这麽歪着，连眼皮都懒得抬全。

能让他挣扎着非要坐起来的，也只有面前这位和中堂了，便是福中堂他们都没这资格。

「主子，奴才扶您。

」

和坤几乎是抢步上前，一只手稳稳托住老太爷的后背，另一只手小心扶着老人的臂弯，力度掌握的极好，既要给老太爷足够的支撑，又生怕捏疼了老太爷这具已是风烛残年的躯体。

「主子，您慢点儿慢点儿」

和坤的样子看着像是在哄小孩，老太爷偏是受用，借着和坤的力道费力坐直身子。

不过就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去老太爷不少气力，坐定后呼吸急促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着。

李公公则将一个厚厚的明黄软垫塞到老太爷腰后。

兀自坐着喘了会，觉得舒坦了些后，老太爷方抬起一直耷拉的眼皮，目光在和珅那张无比俊朗但此时却满是忧色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给和坤一个安抚的笑容，然终究没能成功。

李公公将主子这一细微动作看在眼里，知道老太爷这仅是对和珅宠信，而是一种近乎依赖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