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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衣柜内外两人共同的、几乎凝固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艰难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每一记心跳都如同重锤敲打在紧绷的鼓面上。
突然,前院大门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
“吱呀”
。
那声音缓慢而小心翼翼,带着一种做贼般的试探,但在屋内母子二人高度紧张的听觉中,却被无限放大,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
来了!
他来了!
罗隐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渗出,最后一丝“或许他不会来”
的侥幸心理,如同阳光下的薄冰,彻底碎裂、消融。
透过衣柜门上的小孔,他清晰地看到,炕沿上的母亲娇躯猛地一震,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收缩。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恐慌。
一个刻意放轻、却又无法完全掩饰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带着迟疑与谨慎,如同一个潜入他人领地的、心怀鬼胎的小偷,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这间亮着昏黄灯光的卧房。
终于,那脚步声在房门外,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中,一个粗重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带着酒意和急切欲望的喘息声,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
那喘息,如同野兽在猎物巢穴外逡巡时发出的低咆。
母亲的身体彻底僵直了,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
她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房门,仿佛那扇门后面,藏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能将她吞噬殆尽的洪水猛兽。
忽然,一声被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讨好与试探的男性话语,在门外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夕月妹子……睡……睡了吗?是……是你刘哥我……”
母亲强忍着胸腔里如同擂鼓般急促的心跳,过了好几秒,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带着细微颤抖、却又努力维持平静的语调回应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清:
“门……门没锁……你……你进来吧……”
“吱呀——”
又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缝隙,一股夜晚冰凉的空气趁机钻了进来,随即又被迅速合拢的门扇重重地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浓郁呛人的酒气,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城里男人的烟草与汗液混杂的气息,如同侵略者般,蛮横地闯入了这间原本只属于母子二人的私密空间。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带着几分局促与迫不及待,出现在了房间内昏暗的光线下。
来人皮肤带着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手长脚大,身高估摸有一米八五往上,站在那里,比母亲林夕月足足高出一个头还有余。
他生着一双细小的眼睛,但眉毛却很浓黑,鼻子肥大,嘴唇厚实,按照乡下老人的说法,倒是一副“有福气”
的面相。
正是昨天在王家后院,对母亲动手动脚的那个刘叔。
他手里依旧夹着那个显得很有派头的黑色公文包,一身穿着在村里人看来很是体面。
但此刻,他脸上却毫无白天那种干部做派,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点头哈腰的姿态,眼神热切地望向炕沿上的母亲,那模样,不像是个掌握资源的城里干部,倒像是个正在小心翼翼觐见心中女王的卑微臣子。
母亲没有起身相迎,依旧维持着坐在炕沿的姿势,甚至故意别开了一点视线,用一种明知故问的、带着疏离的语气说道:
“刘哥……这么晚了……你……你来找我干啥?要是没啥要紧事……就……就请回吧……这深更半夜的,让人看见了……该……该说闲话了……”
刘叔脸上挤出一个有些悻悻又讨好的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询问,目光还不安地扫视了一下屋内:
“那啥……夕月妹子……你家那孩子……豆丁他……他睡觉呢吧?”
母亲的心脏猛地一跳,眼角的余光几不可见地瞟了一眼衣柜的方向,呼吸瞬间变得更加急促,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他呀……他去他爷爷家了……今晚……不回来了……”
这句话,如同最有效的通关文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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