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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长风欲言又止,看向容玠。
那日容玠便是将骑鹤馆的印鉴抛给了他,告诉他这桩公案和裘恕有关,所以他才会任劳任怨地替他跑腿,彻查此事……
“你总看他做什么?他是你的东家还是我是你的东家?!”
苏妙漪面露不满,直接伸手将凌长风转了过来,“说!”
事已至此,凌长风也憋不住了,一股脑全抖落出来,“这汴京城里,不论是刚踏入官场的官吏,还是想投靠到权贵门下的学子,但凡想要找一条门路,只要去裘恕的静思斋,将想要拜见的是哪位大人告诉掌柜,那掌柜便会指点他买什么画,给多少银两。
待银两凑齐,静思斋就会亲自拜见那位大人,将银两奉上,买下他家的藏画,再转交给买画者。
买画者只要择日拿着这幅画去登门拜访,便能畅行无阻……”
苏妙漪听着听着便皱紧了眉,她松开凌长风,坐回石凳上,“书肆用稿酬做书帕钱,字画铺便用字画来枉法取私,汴京城的水果然够深的……”
想到什么,她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光亮,“你们既然都查清楚了,为何不将这些勾当公之于众?不如用知微小报……”
“不可。”
还不等苏妙漪说完,容玠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这件事牵扯颇深,与慈幼庄的事完全不同。
如今虽查出了他们通贿的手段,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此时散播消息,只会打草惊蛇。
还有……”
顿了顿,容玠郑重其事地盯着苏妙漪的眼睛,语气难得强硬地,“苏妙漪你给我听好了,要想让知微堂在汴京城活下去,那朝政之事,碰都别碰。”
苏妙漪听不得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对上容玠那双比平时更阴晦的暗眸,到底还是将话吞了回去,转移话题道,“那就先找证据。
你们有什么计划?”
凌长风挠挠头,“现在只知道各个行当向官府通贿,都是由行首经手,所以最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就是骑鹤馆。
只可惜,骑鹤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寻常人轻易接触不到……”
苏妙漪的眸子又被重新点亮。
她若有所思地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
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一攥,转头看向容玠和凌长风,“半个月后是书肆行一年一次的行首竞选,如果我成了行首,是不是就有可能进骑鹤馆了?”
此话一出,容玠和凌长风齐刷刷看过来,神色各异。
“做行首?!”
凌长风面露错愕,“我也相信你以后能做行首,可怎么也要等个几年后吧?半个月……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苏妙漪扯扯唇角,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要我想,天就得开。”
她对做行首本不感兴趣,可现在不同了。
只要做了行首进了骑鹤馆,就有可能搜到裘恕这帮人通贿的证据。
她就不信裘恕还能像上次慈幼庄那样,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沈谦给她下套,她绝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行首竞选,她怎么也要试上一试——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容玠又一次开口阻止。
苏妙漪的口吻也十分坚决,“既然是裘恕的事,那就与我有关。”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你想做行首跻身骑鹤馆,除了攀上裘恕的关系,别无他法。”
容玠眉头蹙得更深,“可现在裘恕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你若因为通贿这种事接近他,一朝事发,拿不到证据,还会害得自己身陷险境。
我将这件事瞒着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为了扳倒裘恕不顾一切,魔怔了似的冲动行事……”
“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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