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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雾中穿过11区的奥博坎普街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由于没有下水道,这里的居民清理积存一晚的排泄物的方法与中世纪区别不大,莱昂纳尔必须时刻小心头顶和脚下,免得让粗鲁的邻居毁了自己唯一的羊毛外套和皮鞋。
还好现在是1月,寒冷的天气阻止了气味的扩散,至少不用特意屏住呼吸。
他尽量靠着路中间行走,狼狈地躲避着不时迎面撞来的马车,在车夫的怒斥中,步履匆匆地赶到了与市场街交界的公共马车站点。
看着同样在此等候的几位乘客,莱昂纳尔知道自己没有错过马车,松了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圣玛格丽特教堂的钟声,他才比较准确地知道了时间:早上8点30分。
虽然已经重生过来两周多了,张朝华——也就是现在的莱昂纳尔·索雷尔——依旧不习惯通过观察太阳高度和街影方向来判断大致的时间。
只怪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在他重生前,就把唯一一块怀表给当给了当铺,换回了他现在赖以为生的90法郎。
不一会儿,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先是清脆的踏石声,然后是沉闷的踩泥声,接着一辆由两匹挽马拉动的四轮大马车就从拐角处出现了。
莱昂纳尔一眼就看到车厢里攒动的人头,所以还没有等车停稳,他就甩开长腿搭在了车门的踏板上,又伸手拽住车窗边缘的椽条,身子往侧面一弓,为售票员让出了开门的空间。
“妓女养的兔崽子!”
“你这个屎袋子,你给我下来!”
“下水道的老鼠!”
其他乘客的叫骂声并没有让莱昂纳尔的手松半分,反正只要成为眼前这辆车的“一部分”
,没有人敢动手把他拽下来。
等到车门打开,他又灵巧地一荡,像只猴子一样钻进了车厢里,顺便把价值5个苏的铜币抛给了售票员。
“早上好,马丁先生!”
“早上好,索雷尔先生!”
简单的招呼过后,莱昂纳尔就找到了车厢尾部最后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已经塞满了人,硬木制成的座位刚好够塞下一个中等大小的屁股,胳膊就只能和邻座挤在一起。
售票员马丁关上车门,又摇动两下悬在门上的铃铛,听到信号的车夫双手一抖,两匹挽马又迈着沉重的步伐,拉动着满载24人的巨大车厢在共和大道上前进。
莱昂纳尔从车窗向外望去,沿途的风景从哥特风格的圣安布鲁斯教堂,很快转到人流密集、喧嚣异常的共和国广场;
然后沿着圣马丁大道,穿过圣马丁门,接着就能看到正在重建中的市政厅的轮廓……
即使重生到这具身体已经两周了,并且继承了原主绝大部分记忆,但他仍然会忍不住赞叹这座19世纪欧洲的首都。
在1879年,它的典雅、庄严、华美……简直不像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城市——当然,这时候不宜想到他自己所住的第11区。
等先贤祠在目光里一闪而过,不久后眼前就出现了索邦大学标志性的巴洛克式圆顶和十字架,莱昂纳尔的终点站到了——比以往晚了5分钟。
今天是1月7日,圣诞假期结束以后的开学日。
圆顶下的巨型时钟显示距离9点还有2分钟,莱昂纳尔不敢耽搁,跳下马车后就迈开长腿往文学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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