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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会发现眼前的画面十分诡异。
一个浑身纯白的男孩侧身躺在那里,纱质窗帘过滤后,暖橙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牛奶一样的肌肤上。
一条白色的丝绸盖在他的肚子上,又从他****穿出,他脚踝上薄薄一层皮肤在阳光下仿佛半透明,而纤细的手腕上,一个银镯子在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由于害羞,他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瑰丽的粉红,半阖的双眼,目光落在正前方的男人身上。
陈景焕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虔诚地用画笔描绘着男孩的轮廓。
他同男孩一样浑身赤裸,像是世界上最忠实的教徒瞻仰着他的神灵。
赤裸的画家和男孩,这画面有多么诡异。
然而两位这在两位当事人看来,似乎并没那么难以接受。
陈景焕将画室里摆着的花瓶拿在手边,新鲜的玫瑰被他毫不留情地扯下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在男孩身上。
火红,像是在燃烧一样。
“我们会一起完成最伟大的作品。”
易澄很少见到陈景焕开怀大笑的样子,他情不自禁也被男人的情绪感染,他将散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拈在手里,收集了一大把之后,将它们扔回男人的身上。
花瓣飘得哪里都是,就连颜料都被蹭脏了,可陈景焕并没有因此生气。
他只是开玩笑一样,从画架处跳开,然后随便从哪个人台上扯下了一段黑纱,蒙住了男孩的眼睛。
“坏孩子。”
他留着易澄一个人在床前发笑,又等易澄一个人笑累了,就地又打起了瞌睡,陈景焕还在画架前一笔一笔画着。
那天,别墅顶楼的灯彻夜未熄,直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暖色的光线开始冲破云层,鸟雀第一声鸣叫从树上传来,城市逐渐苏醒。
陈景焕满意地放下笔,审视着已经大概画出些样子的肖像画,画面上的男孩用一条黑布蒙着眼,浑身赤裸沐浴在模糊的阳光下,他有着雪一样的头发和奶一样的肌肤,他的头顶一圈光晕,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天使降临凡间。
“这会是我一生最伟大的画作,只不过没有别人会看到,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弯下腰,亲吻男孩露在外面的脚踝,随后欺身而上,半搂住他,靠在不大的床上一起入睡。
……
易澄后来有幸在杂志上看到了陈景焕那期名为“白鸟”
的首秀,那里面的模特统一带着用白色羽毛做成的假发,眼睛上绑着一条黑纱,他们光着双脚走在秀场布置出来的白色沙滩上。
整个会场的气氛,是一种介于禁欲和圣洁之间的微妙。
陈景焕在之后的设计上也一直偏爱白色,鲜少使用时尚圈里其他人所追捧的亮色系,有媒体问过他,为什么选择这么保守的配色方案,他只是说那是缪斯的安排。
直到那个时候易澄才意识到,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将他看做心目中的神灵,而非一个普通人,他不知道对此该有什么反应,开心还是难过?亦或二者都有。
他该感谢他没有像看待怪物一样看待他,同时又为自己感到难过。
是的,他喜欢陈景焕,就同大街小巷里任何一对爱人的感情一样,很平凡、很普通的爱着。
……
回忆起来,那次在画室里的坦诚相见应该是这种喜欢的根源,只不过那会的他还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猜测,对于艺术家来说,这种身体上的坦诚,或许是与自然相结合的一种创作方式。
就如同每个画家都会描绘人体,因为生命本来就是一种美。
身为人,所以赞美人,这是生来所具备的审美。
如果日子像光盘一样,可以在录制过后反复播放,那么易澄愿意将这段异国的画室时光单独截下来,这段日子里,他过得十分快乐,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不用担忧。
他从前只见过可以被看见的金属笼子,却不知道,还有一种笼子,能够在无形之中,将一个人困在其中。
前者往往还有挣脱的余地,而后者就像一个沼泽,一旦深陷其中,无论怎么挣扎,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它吞没。
……
不久之后,陈景焕就告诉他,他们准备启程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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