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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我也是个长公主,总得顾及点颜面,别整得倒显我强迫他似的。
是夜,巳时初刻。
我在卧榻上迷瞪着眼,困得哈气连天。
屋内鎏金铜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两个面生的小侍女刚清过香灰,又往灯台添了些灯油。
门口有人来报,这次却不是识春的声音,是个小厮。
“长公主殿下,驸马前来求见。”
来了,总算是来了。
我用力睁了睁眼,歪歪斜斜地从塌上支起身子,捋捋袍袖和纱裙,扶了扶两鬓的珠钗,“让他进来。”
来人穿着一件宽身皂罗袍,长袖垂过腰间,腰上系着瑜玉綦带,进屋时抬脚迈过门槛,夜风翻动了他下裳和袖口的边摆,微微飘荡,如同水波粼粼。
夜里的他没有戴冠,长发只束一半,用一支玉簪别在脑后,发尾及腰,如黛山墨色,神情如画,更胜风华绝代。
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他,可上次那种情形确实不大清醒,脑子里浆糊似的七荤八素,哪里记得清他长什么模样,只大概记得不难看,或许还有些好看。
今日一见,三魂七魄都快被勾走了一半。
我在心里狠狠甩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见到美男就走不动道的坏毛病真是得改改。
其他美男还不好说,可这人是刘起,若不出意外,今后他便是要了我命的人,绝不能被这看得见摸不着的美色所迷惑。
我清了清嗓门,板着脸正色道:“驸马今日回府,为何不来见本公主?”
刘起抬手作揖,腰板挺得比谁都直。
“按大魏规矩,驸马无召不得觐见长公主。”
“我不是让识春前去传你了吗?”
我耸眉负手,满脸不爽。
“白日传见,不合礼数。”
刘起直愣愣看我,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却还是个老古板。”
我挑眉冷嘲热讽,“宫里的老嬷嬷怕是都没你规矩多。”
刘起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境界,只坦然道:“长公主传见微臣,不知所谓何事?”
“无事便不能见你了?”
我往影木圆桌前坐下,提溜起桌上的翡翠茶壶倒出一杯清茶,“坐下,喝茶。”
刘起也不扭捏,拉开鼓凳俯身坐了下来,我把茶杯推至他跟前,他却不去碰。
屋内烛火明亮,火光透过紫檀座屏的镂空投在架子床的白幔上,几道晦暗不明的光线被风鼓动得摇摇晃晃,偶然几下便落在了刘起的侧颜上,更显得他面容俊美,如若天降。
“你我本是夫妻,长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我见他不识抬举,也不喝我倒的茶,抬手就把茶杯又夺了回来,仰头闷了个精光,润了润嗓子才说:“那日,我打你一巴掌,本是我不对,可你也摔了我一回,只当扯平,两不相欠。”
“你也知,你我是为夫妻,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虽尚未与你共枕而眠,却也是拜过天地,祭过祖宗的。”
“实乃夫妻一场,你又为何偏要推我下水?”
刘起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殿下以为是微臣推您入水的?”
“不然呢?”
我说:“当夜池塘边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推的我,难不成是鬼推的我?”
“殿下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刘起抬起美丽的眸子狐疑地望向我,好像在盘算着我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我记不记得,和你有甚关系?你只需从实招来,到底为何推我入水?”
刘起持壶,往我杯中斟满。
“殿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微臣在狱中皆已如实坦言,殿下若是想知,将狱丞召来一问便是,无需再与微臣多言,平白倒又屈辱微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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