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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赵侍熊安排着过去接岑姣的人抱着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赶到顶楼时,岑向辰看起来有些可怖,额头上的血顺着眼窝鼻梁滴在衣领上。
岑姣被人抱在怀里,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看着岑向辰,伸手张开双臂,喊了一声爸爸。
岑向辰慌忙背过身去,他抬手有些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又用衣袖将血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头看向赵侍熊,“赵叔……”
赵侍熊抬了抬下巴,示意抱着岑姣的人将孩子递给岑向辰。
“你也别怪赵叔心狠,这也算是给了你们父女两个,告别的时间。”
说着,赵侍熊站起身,似是往外走。
只是往外走时,给人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要人暗中监视着岑姣和岑向辰的谈话。
“姣姣,还记得离开前,妈妈和姣姣说了什么吗?”
等视线里的人走远,岑向辰将抱着的岑姣放在了地上,他伸出手,替岑姣理了理衣领。
岑姣安静地站在岑向辰的面前,她一双眼睛,葡萄一样,黑漆漆的,映出了岑向辰的脸。
听到岑向辰的问题,岑姣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岑向辰,然后抬手,用软乎乎的指头碰了碰岑向辰的额头,“爸爸受伤了。”
她说。
说着,岑姣伸出手掌,便想要盖在岑向辰的额头上,只是,她柔软的掌心还没有碰到岑向辰的额头,她整个人就被岑向辰抱在了怀里。
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一般。
“爸爸受伤了。”
那时的岑姣并不能理解岑向辰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有些疑惑,却又因为被岑向辰整个抱在怀里,声音传不出去,只能顺着岑向辰的骨肉传到他一个人的耳朵里,“姣姣替爸爸治伤。”
岑向辰笑了起来,可是他却在哭。
刚刚,求着赵侍熊放过姣姣时,包在眼眶中的泪终于滚落。
三十多岁的男人哭起来,有种平静的崩溃之感,他并没有歇斯底里,手上轻轻拍着岑姣背的动作仍旧轻柔,像是往常无数次哄睡那样。
“姣姣,你要记得妈妈的话。”
岑向辰抱着岑姣的力道松了些,“妈妈说,姣姣你是自由的,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岑姣很安静,她很安静地抱着岑向辰的手臂,看起来,似乎并不能理解面前的一切。
她由着岑向辰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想妈妈,也想哥哥。”
岑向辰低低笑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岑姣的脸蛋,“姣姣,如果一切顺利,你不会再见到妈妈,也不会再见到那个哥哥。”
“同样的,你也不会再想起爸爸。”
岑向辰的手掌,托着岑姣的脖子。
在岑姣的脖子上,被碎发遮挡住的地方,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那胎记像是振翅的蝴蝶。
岑向辰的指腹温热,轻轻摩挲着那块红色的胎记,他看着岑姣,笑了笑,可却是在哭,“姣姣。”
他说,颤动的唇瓣半晌,才吐出姣姣两个字。
“姣姣。”
岑向辰重复着岑姣的名字,“你记得,爸爸和妈妈永远爱你,无论何时,无论未来你所走的那条路,究竟有多么崎岖。”
“爸爸妈妈都是你的后手,哪怕……”
岑向辰松开了拖着岑姣脖子的手。
从被抱过来开始,就一直很安静,像是半点没有感受到有什么要发生的岑姣,脸色微微发红,她伸手,有些胡乱地挥动着。
她在拨弄后脑勺的碎发,那些碎发被岑姣拨动,那块红色的胎记,竟是越来越淡,最后,与岑姣脖子上的皮肤,融为一体,再看不出来了。
“哪怕爸爸已经死掉了,仍旧在某一天,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
岑向辰的声音如同呓语,他的唇贴着岑姣的额头,“姣姣,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而爸爸也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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