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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了任何一个人,这番言论都足以牵连父母亲族了。
然而纯宁贵人满门忠烈,父母兄弟皆战死于沙场,只留下她一个,又是个病秧子,因此只要不是叛国大罪,哪怕皇帝也轻易动不得,还得好声好气小心着别让她情绪上头再吐上两口血。
不过虽然说话难听,却从未有人质疑过纯宁贵人对中洲,对皇族的衷心。
一个忠于中洲,又语如刀锋的人,她会对顾怀萦说什么,似乎并不难猜。
但奇怪的是,在容汀记忆中,纯宁贵人前世和顾怀萦的关系并不算糟糕,至少没有过今日这样的剑拔弩张。
甚至,前世纯宁贵人于一年后薨逝时,见的最后一人就是顾怀萦。
甚至因为这事,顾怀萦还被怀疑过暗害纯宁贵人。
只是那时,所有人都对纯宁贵人的逝世有所预期,毕竟她已缠绵病榻太久,于是这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莫非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打不相识?
亦或是这一次,有谁提前下了眼药,挑拨了这一出纷争?
容汀的目光安静地扫过席上的每一个人,在富怡贵人身上停留片刻。
事实上,这一桌妃嫔,除了那细作,哪怕算上早逝的纯宁,最终和阿萦的关系其实都算得上融洽。
所以她才安排了这场宴席,想要阿萦能比前世更好地走入众人的视线中。
前世,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候,她与阿萦可以稍微和平地说说话时,她也曾刻意夹枪带棒地问过,究竟阿萦是如何收买了这全后宫的人心。
阿萦只是很浅地微笑,回应道:“或许是因为同样的目的吧。”
她这么说着,轻轻搅拌着碗里的药汁。
阿萦毒蛊出身,后来禁足在一起时,容汀才知道原来她还擅医术,并且不输太医圣手。
阿萦过凉了那碗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满足而又轻柔地说道:“殿下,因为我们都希望您好。
而且我知道,您一定会很好很好。”
“所有您期待的都会实现,所有您所愿的都能得偿。”
“而我们,都只是柴鑫。”
**
容汀收回思绪,发现宴席上在富怡贵人的带动下起起落落地响起了些说话声,坐在那小姑娘身侧的几个才人很新奇似的想要逗那小姑娘说话——毕竟她们认知中能驱鬼的道长都该是胡子老长的老头子,没想到居然是个总角小儿,多少有些奇怪。
那小姑娘也全然不怕,一边脆生生地用唱词回答问题,一边随手将那几个才人桌上的食物都捞到了自己跟前。
只是……若仔细听去便可发现,她几乎回每一个人的话,却从不应富怡贵人的声。
容汀转头看向顾怀萦,她还在对付那碗酸酪浆。
习惯了南陵口味,终究是吃不惯中洲稀奇古怪的点心,吃一口就皱一下脸。
但或许因为这是从容汀手中递过来的,顾怀萦还是一口一口将这浅浅一碗底混着红豆沙的白浆吃了个干净。
顾怀萦咽下最后一口,总算能放下碗松口气,一抬头却看到容汀似笑非笑的眼睛和大大的口型,怕她看不懂,说的还是南陵语。
“要不要再来一碗?”
顾怀萦:……
敬谢不敏。
宴席上,再无人提任何可能扫人兴致的话题。
一场宴席从午间拖拖拉拉持续到了黄昏,那小姑娘像是总算吃饱了,将眼前的碗碟一推,抬首问道:“娘娘们,昏黄鬼事,黄昏鬼时,可要驱鬼?”
嫔妃们顿时打起了精神……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顾怀萦心中一跳,又很快平稳下来。
艳鬼不是鬼,是中洲长公主容汀。
既如此,驱鬼,驱的便不是艳鬼。
只是依然无法解释她身上为何会有死亡之色……为何,明明看上去健康健全的一个人,会如此接近死亡。
这一点无法探清,便始终如一道阴霾隐隐地压在顾怀萦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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