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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猜想在脑中反复打磨成型,奚长离的心绪起了波澜,周身凝固的血液开始恢复流动,仿佛绝望之中窥见一线天光。
他睁开了眼,琉璃色的眸子恢复镇定。
察觉到他的意图,散发莹白流光的困仙链如蛇绞紧,几乎勒进他的皮肉中,是惩罚也是警告。
那道肃穆飘忽的男音从头顶传来,低沉道:“奚长离,休要执迷不悟!”
“师尊。”
奚长离仰首看向虚空处,昏暗的火光打在他瘦削清正的脸上,好似阳光下一捧即将消融的春雪,“您曾教诲弟子:‘修行之人,当无愧于心,有过则改。
’今弟子愧对一人,实属有过,若不改之,必成心魔。”
“你若舍下宗门责任一意孤行,才是错上加错。”
“对不住,师尊。
弟子要去求一个答案。”
铁索微微颤鸣,奚长离以掌撑地,伏身跪拜,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待弟子归来,再向师尊和诸位同门请罪。”
说罢他撑膝起身,手腕一抖。
本命剑碎星应声飞来,稳稳落在他的掌心,周身剑光如雪——
自他昨日冒犯诸位师叔伯后,这柄碎星剑便被没收,封存于剑阁之中。
可昆仑第一剑君的灵剑,岂是轻易就能困住的?
几道碎雪清寒的剑光闪过,困仙链应声而裂,奚长离在守塔弟子诧异的目光中负剑而出,向东飞去。
他要回去沧浪地界,找到那个拿走情无恨的、幻境中的女子。
去求一个结果,补一个错误。
晏琳琅“嗯”
了声,侧首望着香案上的供奉。
清新通神的月幽髓袅袅晕散,一缕香脉如云雾流泻。
玄涧冰玉制成的莲花器皿中,清甜多汁的醉仙灵桃和天脉之水纹丝未动,价值百金的仙人泪仍封存于白玉葫芦中。
斜阳穿户,再无一道恣睢的身影交叠双腿倚坐于窗边,一边取用供品清气,一边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晨起忙碌。
晏琳琅合拢公文,隔空取来玉葫芦,朝着香案遥遥一敬:“今日解了契,也解了气。
你不喝的话,我喝啦。”
说罢单手拔开软木塞,仰首浅啜了一口。
一阵柔风穿堂而过,吹得案上的宣纸乱飞,似是有谁在耍小性子。
晏琳琅抿去唇上沾染的水珠,漫不经意地笑:“不服气也没办法,谁叫你自己不要的?眼下又找不到喜欢的人给我采补,不如喝点灵酒暖暖身。”
殷无渡当然不会再来渡气供她采补,于是晏琳琅心安理得将那壶酒都喝完了,一点也不委屈自己。
定亲契已解,昆仑受重创,曾经的仙道王者也尝到了被其他仙门虎视在侧的滋味,一切都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仙都太平无事,接下来,便该继续寻找解咒的神器。
天机卷浮于半空,出乎意料的是,晏琳琅怎么也询问不出金系神器的下落,
木系神器倒是有了下落——桎心花。
相比于其他几样上古神器而言,桎心花的功效可谓是尴尬至极,仅有的作用便是令百草丰盈、枯木逢春,因此成了逍遥境内唯一一件无人认领的上古神器。
晏琳琅以指轻点案几,心中盘算:水生木,桎心花恰巧能与碧海琉璃珠的神力兼容,相辅相成。
唔,就它了。
男人的大腿结实修长,晏琳琅硌得不舒服,刚想起身,便被他耍赖似的以长臂圈住腰肢。
下一刻,男人艳丽瘦削的脸颊贴了上来,下巴从后搁在她的肩上,沉沉的压得有些疼。
他没说话,晏琳琅却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点极淡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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