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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在他膝下,已经涌汇成小溪状,荡一个来回,越积越多。
紧接着,雨声起了变化。
雨点砸在伞面的声轻脆。
叮当作响,像珍珠。
或许春天本就跟珍珠很像,轻盈、偏浅,容易散落一地,那时最美。
也散落在来人裙边。
在灰与灰的交锋中,这一抹亮色太过扎眼,让人想记不住都难。
仿佛淡粉的水色泼成了人形。
飘逸、昂贵的珠光面料,光泽感由面料本身,和重工的钉珠工艺构成。
流苏坠感极佳,被雨点扑进来,紧紧抓扣住,随之轻飘刮起时,倒像在抚摸风。
淋过暴雨的人都知道,伞是挡不住什么的。
但聊胜于无。
这晚经过他的人和车都很多,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尤其是看一道雨夜游魂,谁都会庆幸一番,有遮风避雨之地,其他的烦恼能往后排了。
而他要费神看的,并不是路人,或者一时兴起,大发慈悲举伞的人。
是这栋戒备森严的房宅内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那点滥好人之心的熊熊火焰烧完,大概是百无聊赖,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有药,要吗?”
他只回了一个字,也是他们唯一有来有回的对话。
——滚。
对方愣了几秒。
——哇。
她以为声音够小,雨声又打了掩护他听不见,轻声感慨。
——原来真是活的人。
最终,他还是在对方的自言自语、喋喋不休下,被烦得抬头看了一眼。
在他抬眼的瞬间,画面忽然被淹没,人影就这样从他面前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他仿佛被双无形大手紧紧扼住喉咙,膝下的水位也迅速升了起来,将他漫过、包裹。
没有挣扎。
只有一道无声叹息。
他在水里睁着眼,任凭引力将他拖拽下沉。
光从水波纹路上方飘来,一丝一缕。
但他已经不需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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