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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小屋并没窗子,外头是明是夜她也不知道,郑蔚现下是答卷还是吃饭,甚至已经睡下了,她都不知道。
也不知郑蔚记着吃药没,有没有讨要热水,被辱够不够厚,那张皮子有没有记着铺在褥子上,笔墨用的是否顺手……
她胡思乱想,身子却越发僵硬,越来越冷,看来是往夜晚去了。
二月的天,还冷的很。
她哆哆嗦嗦在墙角,那扇小木门终于吱纽一声开了。
“呦,醒啦?”
进来的胖婆子眉眼间瞧着就不善,冷笑了笑,把一碗粥放在地上:
“胡姑娘啊,太太叫你来敬思斋是思过的,可不是享受的。
那蒲团是用来跪的,也不是坐的。
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你快吃了饭,就跪着吧。”
胡珊兰看冒着热气的粥,哆嗦着上前,哪怕饥肠辘辘捧起碗来也没急着吃,冰凉的手从碗上汲取来的温度让她觉着舒服,胖婆子看她这幅模样,越发嗤笑。
等胡珊兰慢慢把粥喝了,饿了一天,小小一碗粥也挨不住什么。
她将碗还过去,诚心道谢,胖婆子指着蒲团,胡珊兰取了耳坠子递给她:
“妈妈,这是岫玉的耳坠子,也值个十几两银子,还求妈妈给个厚实些的斗篷。”
不然今夜她就熬不过去。
胖婆子也是得了指点,能尽心磋磨,但不能叫人死了残了。
敬思斋的冷她们都是知道的,听说耳坠值十几两银子,胖婆子就心动了,但还是揣着,往她头上扫了扫:
“这敬思斋看守可不止我一个,我给你拿个斗篷不值什么,可后半夜换了人来守,还是要拿走的。”
胡珊兰意会,将头上那支珠钗也取下递过去,胖婆子撇撇嘴,都说这胡氏不缺银子出手也大方,怎身上这样寒酸,首饰都没几样。
她是不知道,给郑蔚治伤,为郑蔚会试,胡珊兰已花光家底,首饰也典当了大半。
胖婆子送来了一件半旧的棉斗篷,胡珊兰披在身上,将下头折了折铺在蒲团上,就跪在上头。
胖婆子这才满意出去了,临走前还道:
“姑娘可别叫咱们为难,好好儿跪着,别太太派人来瞧看见你偷懒,咱们不好过倒是次要,姑娘只怕更不好过。”
胡珊兰点点头,这会儿心倒静了。
她等着,郑蔚出了考场寻不到她,自然知道她会在哪,一定会来接她。
后半夜果然换了人来看,胡珊兰已摇摇欲坠,腰肢往下腿脚酸麻发胀,却从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
这才几个时辰,倘或真跪上九天,还不知要如何。
可又没旁的法子,胡珊兰咬着牙伏在蒲团上,尽量减轻膝盖使力。
婆子见她在蒲团上跪着,也不多过问。
胡珊兰就这么伏着睡了会儿,等门再度打开时,外头隐约露进来的光,胡珊兰眯着眼恍惚去看,天亮了呀,这时候浑身的酸涩叫嚣着袭来,胡珊兰好半晌都没能动弹。
仍旧是小小一碗粥。
越往后,越发难熬。
从先时的酸疼滞涩,到中间的麻沉无力,再之后便是一触便疼,胡珊兰更是时醒时昏,昏过去了倒好熬一些。
她算着,一天早晚两回粥,她吃了九碗粥后,送进第十碗粥的,竟然是郑七郎。
郑七郎看着伏在蒲团上缩成小小一团,憔悴枯槁的胡珊兰,心头袭上几许复杂。
他将粥放在她跟前,胡珊兰颤着手去端粥的时候,他又递上了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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