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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做什么?”
裴沐珩笑,“你不是不知道哪儿疼吗,我这不是帮你找出症结...”
小伙子对上他凉凉的眼神,心下打鼓,这男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坐堂大夫,他是个练家子,方才那一下,疼得他心肝都在颤,他意识到了危险,慌忙将手往回抽,
“我不看了,我好了,壮士手法真好,我不疼了...”
“真的?那下次还来看病吗?”
裴沐珩这一下抵在他手腕一处痛穴,疼得他弯下腰,膝盖不自禁往桌下折,那模样跟不出话来,只管拼命摇头。
待裴沐珩一松手,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
医馆众人瞧见这一幕,满脸狐疑,恰在这时,徐云栖折身而出,裴沐珩适时递上一块帕子给她,二人行为举止十分亲昵,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那位必定是徐娘子的男人。
一时门外的年轻小伙子作鸟兽散,给真正病患腾出地儿来。
裴沐珩抚了抚额,感慨这一路十分不易,云栖实在太招人了,害他整日驱萤捕蝶,忙得分身乏术。
两刻钟后,一侍卫来禀,说是朝中来了八百里急折,裴沐珩换小唐照看云栖,连忙抬步回了别苑。
秋林晚翠,夕阳将清一色的瓦舍渡上一层余晖。
眼看段氏医馆外只剩三两人,一立在半坡上的老仆催着轮椅上的主人,
“爷,您就去瞧瞧吧,听闻这位段老先生用药很是地道,有药到病除之能,咱们好不容易赶上了,您试一试又何妨。”
轮椅上坐着一青袍男子,外头裹了一件水墨色的披衫,虽身形消瘦,不再挺拔,也难掩一身清寂风姿。
那年那夜宫变,裴循从丹樨前的高台一跃而下,原是一心求死,偏身就没死成,侍卫当场将他抬去文昭殿,裴沐珩吩咐医士给他诊治
,耗了足足两月,人方苏醒。
当年那位游走在权利顶端的十二王造反身亡,如孤魂野鬼似的裴循却是活了下来。
起先整整两年裴循没有说话,神情木木讷讷,浑浑噩噩,再加之被双腿残废的剧痛给折磨,他生不如死,直到后来有人在当年的苏家,翻出皇后闺阁中遗留的几封信札,裴循看到父母年少时磕磕绊绊的爱慕,泣泪整整三日,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输了,他终究是输了。
哪怕他不是文寅昌和皇后的私生子,他也输给了裴沐珩和熙王府。
当他对皇帝动了杀心后,他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但裴沐珩却留了他的性命,且对外声称他已自戕身亡,让他脱离苦海。
裴循有一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高山仰止般的男子,负手立在廊庑,独对明月,这样回他,
“十二叔这辈子寓于宫墙,看到的永远只是金殿之上那一抹金晖,却从未俯身瞅一瞅人间烟火,实在遗憾,待十二叔去瞧一瞧这人间康衢烟月,方知何为权,何为官,何为天子,何为江山社稷!”
裴循渐渐将崩塌的信念给拾起,慢慢走出京城。
十二王府早已遣散,唯有一贯服侍他长大的老仆不离不弃。
老仆就这么推着双腿残废的他,沿着通州水岸,一路走走停停至扬州。
养了好些年,裴循身子已无大碍,唯独双腿每到寒冬腊月便疼得厉害,裴循丝毫不在意,不叫老仆费心,只道自己活一日算一日,老仆不忍他一身凄苦,总想着叫他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眼看老仆年龄大了,为此忧心忡忡,裴循最终答应他求医,这不耗了半月从扬州渡江来到金陵,又费了功夫打听到段老医士的所在,主仆二人匆忙赶来。
来都来了,裴循只得点头应下。
老仆推着轮椅来到医馆前,年轻的大夫眼瞅着只剩下最后一人,干脆亲自帮忙将人推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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