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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被人这样近距离仔细地凝视过,就连同表兄私会时,也一直都是以礼相交的。
当少年温情炽热地说想同她在此地聊度一生时,她心里头激流拍岸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一刻便只想夺门而逃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去应对。
这种心悸羞氖的感觉,是她从未从俞九尘身上觉出过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赵冉冉晃了晃脑袋,避在恭房外头的雕花窗边,目带忧惶地看着长命缕。
正蹙眉出神间,身后一道黑影闪过,一伸手拽着她跌撞进了恭房里。
“嘘!
莫怕莫怕,赵大小姐,您看看小妇人是谁阿。”
见来人并无恶意,恭房里也还有女客出入,赵冉冉便冷静下来去细瞧这妇人。
妇人有些矮小眉目五官也是寡淡,看了半晌,她虽是没认出来,也还是觉着有一二分眼熟的。
“大小姐,唉我不是原在您外祖薛大人府上看园子的郭善家的嘛!
早年你母亲嫁去顺天,还是我家那口子郭善护送的嫁妆呢,我还同你乳娘戚氏一同伺候过俞姨娘……”
“都什么时候了,啰嗦这么多不要命了!”
行商郭善捂着臂上的伤处探头进来斥了句,又神色紧张地避了出去。
郭王氏被他斥的一个激灵,连忙拉过赵冉冉的手深吸一口气蹙眉快语道:“大小姐啊,咱行礼也莫收拾了,现下就跟我们出城去,快的话半个月就能寻着俞大人了。”
这妇人原本口齿就不大清楚,一急起来话里赶话全揉作一团丢了出来,听得赵冉冉既心惊又怀疑。
拨开妇人要来扯她的手,她颇焦急地问道:“俞大人?难不成…是俞家远亲里今岁中第的那位吗?”
妇人忙点头催道:“还能有哪个啊,就是俞九尘俞大人嘛,您快些跟咱下楼去,马车就在外头候着了。”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赵冉冉一下甩脱了她的手,平静下来又问:“他已然出仕了?现下又在何处?我现就在他家老宅里,还是待他自来寻我的好。”
“俞大人才刚补了户部郎中的缺,这会儿在闽浙勘什么鱼鳞册,赴任前他私下遣了些人出来寻您,若要他交差回来,且不得明儿过年哩!”
“对不住郭嫂子,我还是想在老宅等他。”
恭房外的郭善听明白了,见里头恰无女客逗留,他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大小姐这是要信物才愿信咱。”
见她颔首,男人一面不住地朝外头张望,一面语速极快地沉声又问:“敢问您同那少年人是何关系?”
赵冉冉有些愕然,解释了半句后,郭善忽然一把拉过老婆,脸色极为骇然地说了句:“迟到立秋前,我带着信物再来接您吧,万莫提防您身边那小子!”
言罢头也不回地从旋梯就跑了下楼。
赵冉冉刚疾步要跟上去问个究竟,才出了恭房的门,一头就撞进了个熟悉的怀抱。
“许是吃的太腻,有些闹肚子。”
退开两步后,她半垂着头神色不适地捂着肚子,“去的久,叫你等了。”
看见她右腕未及解下的长命缕,段征难得疏忽未觉出异样,倒是上前就将人虚扶回雅间后,又找来茶博士要了些姜糖水与她暖肠胃.
入夜时分,赵冉冉躺在床上,越是思量越是心有千澜。
辗转反侧后,她终是从床上披衣而起,点了盏油灯坐到书案前翻起了《资治通鉴》。
一幕幕纵横捭阖、阴谋颠覆在书册上铺展。
时近四更,正是天色最黑最沉之际,她正欲开窗透透气时,西屋的门‘吱嘎’一声极轻的开了。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赵冉冉猛地倾身吹熄了案上油灯,赶在开门声消逝前,她端坐回了椅子上。
似乎是料定她睡熟了,门外的脚步声极轻,但凝神听时,还是能觉出人在走动。
一动不动地,缓和着呼吸,她就这么静坐着。
漆黑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明显朝自己所在的东屋而来。
正当她紧张犹疑之际,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会儿后,也就径直朝外行去了。
堂屋的槅门、外头的院门依次开阖。
一直到整个屋子内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再分辨不出后,她又在黑暗中端坐了整整一刻,才点了油灯到外头去查看。
西屋厨房都无人,段征果然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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