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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该是沦落营-妓的命,以为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不想要我,呵,明日就送你去伺候我那班弟兄。”
“阿姐这是什么眼神呢,真是叫人心寒……你若敢寻死,本王自有千百种法子,叫外头那个,生不如死!”
一室幽闭,赵冉冉伏在地上闭上眼,这些话余音不断得在她耳边回响来去。
她喘息着将脸面静静贴在砖地上,尽量用地上的冰寒去分散些心口的酸涩痛楚。
她一直知道,那人弑杀冷血,一直以为像他那样修罗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煞星,对她是从贪图新鲜,而后也日久生情地有了些真心。
如今才明白,原来,他先前待自己,已然是破天荒的善待了。
他若是存了凌.辱胡来的念头,只不管她的死活便是,是多么容易轻巧的一件事。
狠狠抹去面上泪水,她撑着一口气,麻木地忍着周身的难受痛楚,终是晃着身子一点点挨靠去了石墙边。
残存的半幅裙摆顷刻就被血色漫过,地牢里寒气厉害,这么一醒转,小腹骤然滞涩生疼起来。
周围除了散落的衣角和枯黑的稻草外,也寻不着任何可以清理身子的物件了,她盯着小窗透进的微弱火光看了许久,而后忍着身上不适,拼尽全力抵着石墙,抱着双膝,将自己缩抱成一团,眼眶里最后一点泪水打着转,终是未曾坠出来。
海风猎猎,十字巨帆挂起,广袤无垠的碧海蓝天在眼前浮现。
外头的世界天大地大,只要他愿留着她的命,这一次,她定然也要全身而退,然后,彻彻底底地斩断过去一切不堪隐忍.
死牢中的时辰模糊,赵冉冉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
除了一日三顿的饭菜能让她数出日子外,便连个说话问询的人都没了。
说是饭菜,其实也不过是馒头咸菜,同囚犯毫无二致的吃食。
没有人来与她伤药衣服,死囚这一层也始终静悄悄的,甚至都没有新的犯人下来。
送饭的每日到了点,就从那个巴掌大的小窗里,或是扔一两个馒头,或是用细麻绳将一只盛满清水的陶罐吊进来,有时甚至直接将一只漆黑的大铁勺伸进来,就那么直接将白饭倾倒下来。
起初她试着同送饭人问一两句话,后来也就放弃了,那人因是得了吩咐,每每从那小窗里完成了任务,多看一眼都不曾,就逃也似得步履匆匆地离开。
这样黑暗无尽的等待里,几乎要将人的心智摧毁。
数着送饭的顿数,她拔下发簪,在墙上刻着日子。
第十日的时候,身上的伤大半结了痂,草垛里的爬虫也看得习惯了,而心里的恐慌燥乱却是最炽盛的时候。
一连十天惶惑不安的枯等,让她在黑暗阴湿里,渐渐生出种漫无边际的恐惧来,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忽然觉着,或许这就是段征刻意所为,说不定这才是他真正的惩罚,就要将她在这处,关到老死了。
无边的孤寂未知让她状若疯魔地失笑起来,而后捏了捏已然被血水浸的干硬发臭的裙摆,开始快步在这方才丈宽的暗室里兜起圈子来。
小窗再次开启,她看也不看地上掉落的糕饼,跌撞着立刻起身奔到东墙边。
觉出意志的溃散,她惊骇地晃了下脑袋,又抽出了发间的银簪。
这一次发簪没有刻在墙上,她用力刺破了指尖,以指为笔,在墙上画出第十一道血痕。
就这么没有光亮,无人问津得被关在狭小的暗室内,时日长了,对寻常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从第十一日开始,赵冉冉开始强行给自己定下能做的事项。
第一顿饭时,她照例将四书五经轮番背诵。
第二顿饭送来后,她则小憩片刻,而后围着暗示规定自己踱上五十圈。
第三顿饭再来时,她则拿自己用稻草编制的简易棋盘棋子一个人对弈。
其余时候,则尽可能得多睡些。
若是实在惶恐睡不着时,她便效仿僧众,盘膝默诵佛经,后来又用银簪有节奏地叩击地面,以此来模仿木鱼的声响。
……
一直到第二十三日的夜里,第三顿饭迟迟没有送来。
赵冉冉正一面叩击地面,一面默诵《金刚经》。
她身上的血痂全部硬结脱落,蓬头垢面的并不比要饭的花子好上多少。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她濒于崩溃的心念。
究竟还要关她多久,她甚至隐隐盼着,那人不若回来,一刀一刀凌迟于她,也好过如今。
银簪叩乱,诵经声不由得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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