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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他多心了,那名骄奢跋扈的郡主,实在是他最厌恶的那类女子,而自己的鲁莽野蛮,也是那位郡主万万看不上的。
彼此水与火,不相容,长阳郡主能心悦他才是见鬼了。
时彧想通了,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将信笺折好,放入烛火的外焰之中引燃。
既然对方只想苟苟且且地书信来往,不想让旁人窥测他与自己的关系,那么这封书信便不是书信,而是把柄。
时彧点燃了它,随手投入了火钵子里。
看天色不早了,时彧对秦沣命令:“我要走了,寅时前必须赶到军营,你去库房挑拣些礼物,理份名录交给刘洪。”
秦沣抱拳敬诺。
时彧打点行囊,让刘洪牵马在外候着。
刘洪把少将军的乌云盖雪拴在正门树下,拎了少将军的包袱放置妥当。
通常少将军带上行李,便意味着要在营地长住了,这一去,恐怕又要几日不得归来。
刘洪偷摸往里边放了一些城郊买不着的零嘴,想着少将军小时候最爱吃这些了,在军营里可吃不着。
“少将军勿用担心,府中一切交给老奴就好,老奴定让将军无后顾之忧,您只管去。”
刘洪是广平伯府的老人了,他办事,时彧是放心的。
少年稍一点头,立刻翻身上马,回眸看了眼门匾旁飘摇的垂花灯,不再有任何留恋,长腿熟稔地一夹马腹,催马朝天街而去。
快马俨如流星,划破了长夜的宁静。
天街上马蹄的飒沓之音,似急促盘旋的鼓点,一声声穿透浓雾,散入更远的夜空。
伏在马背上疾驰的时候,不知为何,时彧总是心绪不宁,眉心不停地痉挛抽搐。
是荷塘里不为人知的荒唐,她的温柔绞碎了他的强硬,让他体力不支了么?
时彧无法确定,但越往城外走,这股不安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沈氏如果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当初她就不会心意坚决地上山落发为尼……
她只是看起来身娇体弱,可内心当中比谁都固执,都倔强。
其实她今晚,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向他给任何承诺。
她的脸色很惨淡,在他说着那些自以为安慰的话语的时候,他因为愧怍和难为情,根本没看沈栖鸢的神情。
后来是怎么糊里糊涂的,她就答应了,具体答应了什么,时彧都记不清了。
时彧一想到这点,心里的躁动不安更加浓烈。
“吁——”
少年勒住缰绳。
咬牙,时彧心一横,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地赶回广平伯府。
一定有什么是不对的。
这一去就是好几日,如果不能料理妥当后院,他走也走得不安心。
他需要安心,需要沈氏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时彧径直驰往离波月阁更近的侧门,将乌云盖雪停在门前,等阍人打开门,诧异地问将军怎么又回来了,时彧一言不发,大步迈向波月阁。
画晴已经歇着了,整个波月阁不闻有声,一切都那么安静,仿佛徜徉在深水之中的小舟,唯余淡然的风声,挑逗枝头葳蕤的浓叶。
簌簌的绿叶窸窣声,和清脆的一点蛙鸣,衬出此地诡异的死寂。
时彧到了此刻,心非但没有落回腹中,反倒更加堵在了喉咙口。
他试图敲门,朝里唤她的名字:“沈栖鸢。”
敲了七八次,唤了三次名。
不见有人来开门。
“你睡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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