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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识七年,因为裴野,伤心难过,委屈愤怒,担忧思念,这样的情结傅声都曾有过,但他就是没亲眼见过傅声哭。
从前都没为他掉过泪的人,走到山穷水尽的这般地步,又怎么可能再肯为裴野留下一滴眼泪来。
“这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随即有些不相信地反驳,“裴警官,你要知道这两种病是会互相影响的,我接触过很多类似的病人,没有一个不情绪失控的,好多陪护的亲人到最后都忍受不了他们成天以泪洗面……”
“有些比较敏感的omega,到最后不是死在这病上,是流了太多泪,心力衰竭才不行的。”
裴野愣住了,握着听筒的手动了动,微微松开。
“可声哥他……”
他瞳孔震颤着,喃喃自语。
“声哥他已经痛到哭不出来了。”
*
宽大却冰凉的硬板床上,傅声缓缓睁开眼。
软禁在别院里说来好听,可这空旷的屋内供人使用的家具都敷衍得很。
负责转移他的那一班人给他在床板上草草铺了张劣质床垫,他就这样盖着张薄毯睡了一夜。
傅声的体质随他亡故的母亲,遗传病是如此,畏寒也是。
天气虽然渐渐暖和了,可夜里还是凉,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寒意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百骸钻。
他腰酸得厉害,枕着枕头的半边头部针扎似的发麻。
傅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歪靠在床头,拼命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泵得慢一些。
没人给他诊断,但他心里明镜一样,很清楚自己终于还是病了。
曾经为了研究母亲的病因,他查阅过书籍,那些书上写的症状,如今一样样都在自己身上重演。
傅声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那颗心,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将胸口的布料抓出一层褶皱。
疼,太疼了,无休无止的疼,无论睡着醒着,这具□□好像偏要和他作对,心脏仿佛被关在一个不合尺寸的铁丝笼子里,每跳一下,软嫩的血肉便死死扎进铁做的荆棘里,连带着把他的神经也给绞了个粉碎。
傅声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受控制的燥怒,他迫切需要止住这该死的疼。
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偏要永不停歇地折磨他一个人?
傅声的喘息陡然紊乱,费力地坐起身,跪在床上,将枕头揽入怀里抵在心口,弯着腰,寒意和痛觉交织,令他浑身战栗。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那给自己送来御寒衣物的青年。
昨天他把裴野弄哭了。
他是在经历了痛彻心扉的背叛之后才发现,原来想弄哭裴野可以这么容易。
连恶作剧都算不上的戏弄,加上两句不太重的重话,就可以逼得裴野在自己面前哭得喘不过气来。
傅声伏在床上,抓着枕头的一角,咬牙挨过一阵搅碎了骨血似的心痛。
很奇怪,想到裴野被自己弄哭时,他心里一下好畅快,感觉心脏都不那么疼了。
可一旦回忆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痛感顿时十倍百倍地席卷而来,差点将措手不及的傅声痛到晕厥过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突兀的巨响令傅声浑身剧烈一震,闷哼一声,彻底瘫软了身子,栽倒在床板上。
“起来吃药。”
胡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无色无味的液体。
后颈的腺体开始滚烫起来,傅声牙关咬紧,额头抵着坚硬的床板,撑着上半身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失去平衡跌倒回去。
不能泄出来。
傅声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千万不能把信息素泄出来……
他本该收得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努力,信息素越是不受大脑控制地流入空气中,每泄露一点,傅声的意识便沉沦一分,连带着从腰部以下的身体都酸麻了。
“聋了吗你?”
胡杨走过来,“滚起来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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