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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扫帚声还在院子里响着,一下一下,像是在数着日子。
小七弯着腰,把昨夜落的树叶攒成一堆,顺手往墙角药棚那边瞥了眼——陈郎中正蹲在竹匾前翻晒药材,动作慢但稳,像只老猫理毛。
萧灼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一把铜钱,一枚一枚地擦。
刚收的定钱,边口有点毛糙,他不喜欢这种不规矩的东西。
擦完最后一枚,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雾还没散尽,巷口静得反常。
他放下铜钱,起身往外走,脚步不紧不慢。
井台边上,挑水桶还搁在那儿,是小七早上打的水。
他蹲下身,手指蹭了蹭桶内壁,指尖传来一丝极淡的涩意,像是铁锈混了腐叶泡过水的味道。
他没说话,直起身,顺手拎起桶往灶房走。
路过药棚时,陈郎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水……不太对劲?”
“你鼻子比狗还灵。”
萧灼把桶放地上,“闻出什么?”
“不是毒,至少不是急性。”
陈郎中凑近嗅了嗅,“但有股子阴湿气,像是什么东西在慢慢烂。”
萧灼点点头,转身进了灶房,从柜子里取出一根银针,蘸了点水,在火上燎了一下。
针尖微微泛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把针收好,出来时正好碰上小七抱着扫帚进来:“掌柜的,今天还烧热水吗?”
“换缸里的雨水。”
萧灼说,“从今天起,井水谁也不准用,做饭洗衣都改用后院储水缸。”
“啊?”
小七愣住,“那……那我白打一趟水了?”
“你不缺这点力气。”
萧灼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去把所有盐罐、油瓶都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能漏。”
小七缩着脖子跑了。
老周从账房探出头来:“是不是又出事了?”
“没事。”
萧灼靠在门框上,“就是觉得今天这雾太安静,安静得不像话。”
老周咂咂嘴,没再问。
他知道,掌柜的说“没事”
的时候,往往是最该提防的时候。
萧灼回到柜台,翻开账本,一笔一笔核对着昨日支出。
笔尖顿了顿,他在“药材”
那一栏后面添了一行小字:“试水银针一支,损。”
然后合上本子,盯着墙上那块歪了半寸的木板发呆。
他知道是谁在动心思。
大皇子喜欢砸门,三皇子喜欢递帖子,只有四皇子,专挑人看不见的地方下刀子。
上次盐里掺毒,还没吃进嘴里就被识破,这次换成水,想让他一点一点地烂在根上。
他想起三年前宫里那个死在偏殿的老太妃——说是积劳成疾,可她临死前指甲发黑,关节僵硬如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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