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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转身,走向前厅残垣。
脚步很稳,一步一印,踩在焦黑的地砖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路过灶台时,他停了一瞬,看了眼那个吞掉木匣的灶膛。
里面只剩冷灰,连火星都不剩。
他没说话,也没叹气。
回到院子中央,他站定,抬头望天。
京城的夜空向来不清净,总有达官贵人家的灯火彻夜不灭。
今夜却反常地暗,唯有他们这处废墟烧得通红,像是整座城唯一醒着的眼睛。
他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终究没出声。
但就在那一瞬,老周感觉胸口一闷,像是有股无形的气流擦身而过。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小七也打了个寒战,不是冷,是怕——他分明看见,掌柜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得越来越长,肩线陡峭如刃,头颅微仰,竟隐隐透出几分他曾听过的形容:龙行虎步,目如星辰。
那是书里写的帝王气象。
可眼前这个人,三年来连菜价都要跟人掰扯半天。
他到底是谁?
萧灼缓缓吐出一口气,白雾在火光前散开。
他低头看了看缠着布条的手,又看了看插在地上的短斧。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连风都停了片刻。
他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那木匣里装的不只是遗物,是他的壳。
他靠它撑着,假装自己真是个抠门掌柜,每天计较柴米油盐,为一块门板钱跟人争执。
可现在壳碎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藏不住了。
他不是徐容。
他也做不了徐容了。
他慢慢抬起手,不是去摸腰间的虚位,而是抚过左胸。
那里贴身藏着一枚铜钱,边缘磨得发亮,是他当年离宫时,从母妃枕头下摸走的最后一样东西。
不是玉佩,不是圣旨,就是一枚普通的开元通宝。
他说过,钱最实在。
可现在,钱救不了命,也护不住人心。
他收回手,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小七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掌柜的……咱们……还能重修吗?”
这话问得笨,可他是真这么想的。
门坏了可以换,房塌了能再盖,只要人在,客栈就能开下去。
他不信就这么完了。
萧灼没回头。
但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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