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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时怜放缓了步子,唇畔衔了几分苦涩。
这京中皆知,将军府训出的暗卫可谓武艺高绝,非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可得。
父亲这些年高居相位,身怀傲骨,从未放下身段去求过谁,乔家与将军府素来没什么交集,父亲却为了她的安危…
倏忽一瞬,她仿佛见着儿时还未官至丞相的父亲,虽是那背影高大挺拔,让尚幼的她难以追上,但他总会慢下步伐,笑着从袖中拿出备好的方糖,“就知道怜儿喜欢吃这个,爹爹每天都带在身上,这样怜儿就会追着爹爹过来了。”
后至绮纨之岁,父亲渐成了今此不苟言笑,严肃冷峻之样。
他一心为着乔家与官权,甚至为了乔家宁可要了她的命。
乔时怜恹恹地望着行宫一阙,琉璃青瓦,浮翠流丹,似是尽化作了冰冷如铁的牢笼。
她曾所得的盛宠,被锁在了那座牢笼里,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人各为利往,这无可厚非。
纵是集万千宠爱,她也不会是谁的第一顺位。
乔时怜只是觉得,她想要有人信她,在她遇难时能站在她这边,仅此而已。
-
转眼是为林猎收官,举众下山返京之日。
林影摇曳,水木明瑟处,百官马车随驾暂歇于山脚。
乔时怜双手捏着她新做的荷包,叫住了苏涿光,“苏少将军。”
苏涿光正牵着野风于一山涧边,松了缰绳让马垂首饮溪。
她紧张地递出荷包,那底布与花纹皆是她费心所设。
取之天青,恰与苏涿光气质相衬;添绣白马濯浪图,正适男儿意气,贴合苏涿光将军一职。
但这是她第一次向苏涿光赠礼,她当然为之忐忑。
“这…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苏涿光回身望向她手中之物,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荷包?”
虽有季琛提点,但乔时怜仍拿捏不准他的心思,故而她见苏涿光接过荷包后,续道:“季大人说你喜欢这个。”
话落时,乔时怜抬眼瞧去,明灿金光落在他略皱的眉心,偏显出些许冷意,往下那对未有波澜的眸淡淡一瞥,让她觉得无形间同他疏远了几分。
乔时怜:“?”
他不喜欢?可季琛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会骗她的样子。
那他是嫌自己送的礼太轻?这荷包不过是个开端,她也只想试探下,他收到她赠礼会有何反应,以便她筹备日后的还恩赠礼。
她强颜莞尔,试图挽回局面:“时怜这些日欠少将军良多,说好了要报答你恩情,这荷包只是一点小心意,待我回京,定备上厚礼送到将军府上。”
乔时怜瞄了眼一言不发的苏涿光,末了又道:“少将军放心,往后时怜不会再前来相扰。”
想来应是近日她过于扰了他,他才表现得这般冷淡,顺道提醒她应该同他保持距离吧?毕竟苏涿光数次相助一不相干的女子,在他人看来简直是为天方夜谭。
却不想,苏涿光脸色愈发难看,那面上如覆霜雪,冷冽异常。
乔时怜心头一凛,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必。”
苏涿光落下俩字后,拽着缰绳便往营地里走。
他生气了?
乔时怜不明所以,亦觉得莫名其妙,连忙追上他阔步离去的背影询问缘由:“是我做的荷包你不喜欢吗?我给你再做一个?两个…五个也成!”
可她见苏涿光脸色仍未有缓和,对她所言仿若未闻。
却听他冷声重复道:“再说一遍,不必。”
闻言乔时怜顿住步,心头涌出酸涩。
她望着他渐远的身影,下意识拔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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