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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元书房内。
听到许长海的话,许清元淡淡一笑,从书桌上拿起昨夜写完的“合伙企业法”
递交过去。
许长海干脆坐下细细看了一遍,过程中不时做出拍一下自己大腿或者微笑点头等动作,许清元静静等他看完。
“不错,你昨日说‘公司法’还有条文未补全?”
许长海好奇问。
许清元略带几分严肃地道:“是的,且缺失的这部分非常重要,我本想另起一页好详细说明,可惜尚未来得及。”
许长海继续问:“是什么如此要紧?”
“父亲您想,天底下再好的制度一旦实行,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状况,也会出现众多钻空子的人,如果有人借着法人的壳子经商,里头却是跟自己家用的一本账,到时候外头欠了债,他用明面上法人的帐赔完了,法人破产清算完毕,债主自己反担了损失,怎么会不气愤?”
许清元坐在父亲对面,说话的状态像极了昨天见宁知府时的样子,缓慢却清晰。
许长海不由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如此情形,那股东亦有不当,应当惩之。”
果然是做官审案子的人,方向把握的不错。
许清元暗暗点头,又道:“所以此时就需要否认‘公司法’赋予法人的独立人格,令法人与背后的股东共同承担连带责任,这便是‘法人人格否认’。”
许长海连连点头:“此法不错,只是……还是昨日提到的问题。”
“是的,必须有专门的衙门来处理这些事,否则也只是空中楼阁。”
许清元叹息,她心里清楚,以目前朝代的官职构架,几乎无法实现这两部法律,只能靠这个吸引眼球罢了。
许长海拿着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像是决定了什么,对许清元道:“你先把刚才说到的详细记录下来,晚膳时带去花厅。”
许清元应下。
她按照许长海的意思去做了,但许长海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
她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担忧中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许长海的丫鬟通知让她去小书房和许菘之一起上课。
许清元长舒一口气,在王奶娘和脱雪的注视下,如同一个得胜的大将军,提着小书包去了前院。
无视掉许菘之不善的目光,她将欲对孟先生行拜师礼,孟先生却闪身避过,正色道:“许小姐,若许大人只是叫我顺带教教闺阁女子,受了这一礼倒也无妨,只是我虽不忍见你的才能被埋没,却也不敢自称是你的老师。”
见许清元面有疑惑,孟先生解答:“虽然本朝允许女子科举出仕,但也规定了许多限制,例如女子必须返回原籍参加考试,无论女子进士考取多少名,均不许入翰林院等等。
此外如今的文人也多以与女科生相交、共事为耻,近日朝上议论废除女子科举的声音更是甚嚣尘上。
许小姐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我也只能教你学识,其他的,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许清元了然:说白了就是名声不好听,孟先生想明哲保身。
现代的师生关系比较单纯,基本只有学习时间才会产生交集,而古代的拜师基本相当于多了一个长辈,关系是十分密切的。
她沉静了一张脸,识趣地不再行礼。
不过通过孟先生的话,许清元却思考了许多。
怪不得宁知府年少有为不得进翰林院却被外放,原来是这个缘故。
而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女考生需要回原籍参考的信息,毕竟这跟她息息相关。
许清元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规定的设立后果,越想越觉得恶心。
什么样的女子会离开原籍生活?多半是远嫁外地或者随丈夫离乡生活的人,这条规定虽然也没有直接断绝这些女子走科举之路的可能性,但几乎相当于摆明了说:你要考科举?必须得经过你一家老小的同意才行。
一般出现这样的规定,必定是权衡各方利益的结果,那让女子科举究竟符合谁的利益,又挡了谁的道呢?
许清元的生活又逐渐规律起来,卯正(6点)起床,辰初(7点)上课,一直上到午正(12点),下午未初(13点)继续上课,下午酉正(18点)时分才散,晚上虽然没课,但须得写孟先生布置的课业。
看她适应的如此之好,许菘之又不高兴了。
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还有一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许菘之在功课方面本就不多的自信心一次次在许清元面前被碾压,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一反常态认真学习起来,看的一家人大惊小怪。
“哼,”
许菘之傲娇地对认为他这样很反常的月英道:“士别三日,我早已非吴下阿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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