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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怒火与屈辱并未消散,反而在沉默中沉淀、发酵,但另一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认知——无力感,如同蔓延的苔藓,覆盖了那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回想起李逸尘的话语——“这不是顶撞,这是策略。”
“殿下要让他做选择,而不是您被动地承受所有结果。”
可今日,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被动承受了所有结果的人。
父皇选择了“搁置”
,选择了顺从那看似“公允”
的朝议。
他,李承乾,太子的举荐,在所谓的国家利益和朝廷纲纪面前,无足轻重。
这种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斥责都更让他感到刺痛。
然而,在这极致的刺痛与无力之中,某种东西似乎在缓慢地碎裂,又缓慢地重组。
他不再仅仅沉浸于个人的愤怒和委屈。
一些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问题,开始在他心中盘旋。
李勣为何执意于军方利益?
这利益具体为何?
与西州有何关联?
长孙无忌那所谓的平衡,究竟是在平衡什么?平衡他与谁?
房玄龄追求的效率,为何偏偏在李素立身上行不通?
那些言官,他们的胆气从何而来?
仅仅是因为御史的职责?
褚遂良那番慷慨陈词背后,是真的支持,还是另有所图?
这些问题,如同幽暗深渊中的潜流,在他心中涌动。
它们沉重,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力量,将他从一个自怨自艾的储君,向着一个不得不开始审视权力真实面貌的参与者推去。
回到东宫显德殿,他挥退了所有侍从、宫人。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
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支撑殿宇的朱红立柱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殿内回荡。
手背瞬间传来剧痛,指关节处一片红肿。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只有胸腔里那股无处倾泻、也无法消解的闷气,盘踞不散。
他盯着柱子上那浅浅的痕迹,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公心……好一个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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