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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轮浅淡如水,半隐半现在渐亮的天色与薄云中,似一柄质地温润的玉梳,拂开轻纱般的雾气。
一丛一丛的玉簪花开得正盛,百朵千朵白如碎玉,风一动就是满阶素雪,暗香沉浮。
檐下片片细篾卷帘徐徐升起,筛出一道一道淡金色的光线,现出庭中的滴翠竹枝与锦簇花团。
窗下一座云气缭绕的博山炉,升腾起缕缕细烟,兰沉香气直飘入安静屋内。
楹间高悬着片片帘幕,绣着流云与飞鸟,顺着低垂的流苏遮住漆绘的床。
裹着晨雾的风吹入殿内,宫女持起香炉挪至书案上,又将卷帘往下放了放,遮住略刺目的朝阳。
另一名宫女捧来清水巾栉,两人一齐轻轻撩开纱幔,为床上女子擦手拭面。
女子沉沉睡着,上半张脸盖着块浸着药汁的布,其下遍是青紫瘢痕,下半张脸则苍白憔悴,略显枯黄的长发在枕上散开,垂至床眫,身上的锦被仿佛没有起伏。
宫女不安地轻触她的面颊,确然感受到淡淡的温度,才松了一口气。
将床幔用金钩束起,散去帐间的药味,随后取下女子面上的布块,揩拭眼上残留的药汁,用清水擦洗两遍,再薄薄地抹上一层润面的面脂,最后系上缚眼的素白布条。
宫女动作轻柔,末了执起牙梳,栉梳有些蓬乱的发尾。
“雁字!”
旁边的宫女轻呼一声,托起女子的手示意:“你看……”
雁字看去,碰巧见那枯瘦指节迟缓地颤了一下。
两人忙挨到女子面前,试探着唤了两声:“宗姑娘?”
布条下的眉心皱起来,女子似是难受地往旁偏了下头。
“姑娘,可是醒了?”
雁字继续唤道,又转过头,“碧桃,快去禀报陛下,说姑娘醒了!
还有宫长和容大人!”
“哎!”
碧桃当即小跑出去,碰巧在殿门口遇见送药来的吟蝉,赶紧拉住她,“快去跟宫长说一声,姑娘醒了!”
又喊来廊下的小宦官,命他去请容玖,这才快步往明徵殿赶去。
沿着拂清池畔的碧荫花影一径而去,不稍片刻就到崇和宫。
正躬身守在明徵殿门口的小瑞子远远瞧见碧桃匆匆走来,连忙迎去:“碧桃姊姊。”
“陛下可回来了?”
碧桃微微喘着气问。
“今日早朝结束得早,陛下已经回来了,姊姊快请进。”
碧桃顿住步伐:“不用先通传一声么?”
小瑞子笑道:“姊姊放心,陛下早有口谕,说是宁安宫的消息一刻也不能耽误,不必通传。”
说话间已开了殿门,退到一侧。
碧桃进到殿里,到外间与梁全礼问安:“梁公公,宗姑娘醒了,婢子来禀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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