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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厌刀尖指着他,居高临下,冷道:“我要的东西,从不付钱,听清楚了吗?”
店里店外所有人鸦雀无声,不敢跑,也不敢应声,眼睁睁看着小魔女翻脸如翻书,卷走了柜台里所有的钱财,扬长而去。
鹿呦呦抱着一包金银灵石,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道:“苏姑娘……你要的东西。”
然而女孩只是摆手,厌烦地一眼都不愿看:“我不要。”
苏厌前几天又做了噩梦。
噩梦里的内容变了。
她在梦里忘记了风停渊是清虚仙君,只看到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披着白貂大衣,轮廓利落清冷,后面的人群仿佛全是模糊的,只有他像干净的水珠滴在墨迹上,清俊又显眼。
苏厌一下子高兴起来,跑着去见他。
梦里她笑得灿烂,细碎的光在瞳孔里跳跃,她伸手去摸风停渊的睫毛,痒痒的,风停渊安静地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看见风停渊的白衣上渗出血来。
她慌慌张张扑过去抱住他,又怒又惊又怕:“你怎么受伤了?!
谁伤害了你?!”
风停渊目光漆黑深沉,带着她看不懂的晦暗神色,薄唇微启,嗓音低而轻,却像洪钟一样震着她的耳膜:“苏厌,不要后悔。”
苏厌瞳孔颤动,几乎想哭:“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谁伤害了你?你大声一点!
我帮你报仇!
风停渊,你醒醒,你醒醒……不要……不要死!”
她再一看,风停渊已经没了呼吸,胸口一个大洞,身子凉透了。
她蓦地松手,好像呼吸都被人攥住,心脏剧痛,跌跌撞撞地后退,突然低头,发现右手里攥着无情剑,满手是刺目的血。
是谁杀了他?
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她在梦里尖叫,直到坐起,看见满室寂静,月光铺洒,殿里垂落的暗红帷幔被夜风吹拂。
须臾,殿门外响起一声低低地询问。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迈入殿内的男人拢着墨金色的袍子,长发披散,温润而矜贵,他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挥袖点燃烛火,来到她的床前,坐在床沿上。
烛火里,女孩缩在偌大的红木床角,拢着被子,仿佛只是白皙的一小团,瞳孔微微颤抖,茫然而脆弱。
半日里小魔女舞着鞭子,总是耀武扬威,难以讨好,捧上全天下的宝物都骗不到她一个喜欢,到了夜里却像是迷路的孩子,仿佛谁对她伸手,她都愿意走。
让人心碎的脆弱。
谢寄云声音低沉,褪去了属于少主的浮夸和轻佻,带着难掩的心疼:“做噩梦了?”
苏厌嗅到他身上浓郁洗不净的血味,目光缓缓聚焦在他身上,半晌道:“不是噩梦。”
谢寄云的桃花眼在月光里,像是海一样包容,向她伸出手:“和我说说?”
苏厌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指,缓缓摇头。
谢寄云又道:“要我陪你吗?”
苏厌仍是摇头:“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她不能睡在别人身旁,除非这个人她完全信任。
从前的少主废物无能,挣不脱她的银鞭,她可以当他不存在,如今的谢寄云却不行。
谢寄云并不气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动作轻柔,掺上一些甜甜的桂花蜜:“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实现你的愿望。
可怎么也做不成。”
这句话触动了尘封的记忆,扯出飘满红符的祈福通天神树,和树下白衣男人真诚而平静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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