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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中无声而明确地透露出催促她过来的意思。
“……”
兰宜默念了句“人在屋檐下”
,跟了上去。
沂王在堂中坐下。
翠翠铃子都没进来,被见素拉着留在了门外。
兰宜顾不得许多,她迫切需要答案,便开口道:“小王爷刚才说了一些话,民女不明其意,要请王爷解惑。”
沂王没绕弯子:“是本王要纳你之事?”
兰宜腾地红了一张脸。
这种话由小王爷和沂王本人说出的效果截然不同,哪怕事是假的,他这么说也无异于调戏了。
兰宜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羞怒:“王爷请自重。”
沂王神色如常,他身材高大,无论坐立,自然便有一股庄重矜贵的架势,从外表论,实在没有一点轻浮登徒子的嫌疑。
他的声音也沉着有力,唯独话语不是那么回事:“本王确有此意。”
兰宜心中咚地一沉。
她曾生出过一点怀疑,很快被羞愧感盖了过去:她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久病令她不断地憔悴苍白下去,她不想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衰败至此,竟揣测沂王会对她有什么想法,未免像一种不自量力的幻想。
但事实告诉她,不是她想多了,而是她大大低估了沂王的行动力以及高估了他的人品。
“我以为王爷是心地良善的君子。”
兰宜说着,自嘲一笑。
困居沂王府以来,除了不能出门,她未有任何受慢待冒犯之处,所耗费的汤药补品不计其数,明知沂王必有目的,她此前也对他生不出恶感。
沂王无动于衷,道:“你已与夫家决裂,又见弃于娘家,不留下来,能去哪里?本王予你夫人位份,不为辱没。”
他连陆家的事也知道。
兰宜不算意外,只是觉得头上有一张大网,不知这网几时张开的,也不知究竟要网住什么。
她不去多想,摇头:“我不会再嫁。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靠你们三个女子吗?”
沂王没带什么情绪,仅是旁观点评,自然有一点嘲意,“出青州不到三天,够歹人将你们卖三回了。”
兰宜失笑:“王爷何必吓唬我?我不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娇姑娘,外面的世道什么样,我见过的。”
她这句话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她的见闻不只有活着,还有死后,她有信心从此带着丫头们独自立户过活。
这就不必与沂王细说了。
她拒绝的态度已足够坚决,沂王注视了她片刻,平静道:“本王若执意如此呢?”
兰宜也平静下来:“王爷以为我惜一死吗?”
她手里多了把精致的银剪,是翠翠之前缝自己的衣带留下来的——也是她选择这个站位的原因,她径直往心口扎下去。
沂王霍然起身,两步跨了过来,他手掌大而结实,伸过来直接将兰宜的手与银剪一起包住,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无法收势,剪尖扎到了他的手腕。
一点红渗了出来,旋即变成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沂王的手臂流下去,染红了袖口。
兰宜:“……”
沂王没管伤情,强硬扳开她的手指,取走了银剪。
兰宜镇定不了,她没有行刺王驾的意思,她都没想真的自杀,只是她没有筹码,只能赌自己的命来彰显决心以劝退沂王,没想到会造成这个结果。
夺剪的过程里,沂王的血也沾到了她的手上,兰宜回过神来,颤抖着手出去叫人。
以沂王的身份,他显然很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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