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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顶着一张诱人的皮囊,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勾引将来要当家的少爷。
殊不知,这人的命数啊,都是上天注定好的,生来高贵便是高贵,生来低贱便是低贱,士农工商,岂有颠倒乎?”
满桌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这大小姐又是爱挑人刺的毛病犯了,回回都这样,见到好看的便忍不住将人贬低到尘埃里,用以衬托自己的高贵,以为这样,人的美貌便会少去一分似的。
不过……姑娘们纷纷抬眼,或悄悄的,或明目张胆的,隔着几个人几道菜,将目光落到几乎从未见过的江瑜珠头上。
这个投奔到周家来的孤女,模样生的倒实在是好看,看惯了京城里的浓妆艳抹、庸脂俗粉,真是少有见到这样清新夺目但却不哗众取宠的,五官精致,眉眼柔和,犹如江南水乡里的乌篷船,自带一股诗卷气,摇摇晃晃间,便满是朦胧的水雾,弱水三千,不及一瓢。
清水去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人。
瑜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这位武陵侯府千金的怪癖,察觉到众人都在盯着自己,只以为她们是当真信了她的话,以为自己是个狐狸精,还勾引了周家将来要当家的少爷。
她想辩解,但是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酒盏打翻的动静,恍惚回眸,只见陈婳正抱歉地掏了帕子递给她:“实在对不住啊瑜珠,我的酒杯倒了,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裳,我陪你去后头换一身吧?”
她回过神来,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找借口离开。
毕竟是老夫人的寿宴,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于是她只能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陈婳离开,与她一道绕至东边僻静无人、供客休息的厢房。
“喘口气吧,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婳递给她一杯水,自己拎起袖子擦了擦汗。
瑜珠谢过她的好意,默默喝了口水,面色却依旧灰败。
“刚才那是武陵侯家的小姐,平日里最是口无遮拦的,估计是韶珠和玉璇在她跟前说你的坏话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你可得开心着点。”
可是当众被人骂狐狸精,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瑜珠觉得自己能忍住不哭已经是很坚强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垂下眉眼,拼命地忍住眼泪。
陈婳叹一口气:“罢了,今日丫鬟也没带来,我回去慈安堂为你取一身衣裳吧,你就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若是叫人撞见你这委屈的模样,恐怕又要说三道四了。”
瑜珠握着温热的茶盏点点头:“多谢陈姐姐。”
陈婳应了一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瑜珠一个人在屋里,她支着脑袋,满眼都是方才宴上武陵侯家的小姐当着众人面羞辱她的模样,明明是满身绮罗锦绣的人,说话却这般粗俗无礼,她当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上京这些所谓的世家贵族,高门体面。
不过没事,她想,她在周家留到至今,就是为了老夫人的寿辰。
老夫人的寿辰一过,她就自请离去,想必她也不会再有旁的理由。
等到将来她找到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再得空回来看看她。
她不会忘记她,她会一辈子都感激她。
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又给自己喂了点茶水,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朦胧形成几道光束,打在她的眼前。
真刺眼啊。
她眯了眼,想要去触摸这些光束,却又因为实在受不了光晕的刺激,选择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垂下去的手也再抬不起来,她倒在面前的圆桌上,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但她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也已经没有清醒的能力,她彻底晕厥,手边打翻的,是只喝了个干净彻底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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