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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呵斥罢,重新坐下,点起下一组人,“红妆楼的浣碧和惜春,还有……”
名册翻过一页:“相思馆,霜思。”
听到相思馆头牌的名字,云衣不由一愣:寻常阁的伤员尚未恢复,霜思既然摔了腿,怎么还能参赛?
片刻后,陌生女子抱着琵琶登台,灰发挽成百合髻,墨青瞳孔灵动中带着傲睨——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位“霜思”
。
身侧,嫣梨耳语道:“这丫头据说只是霜思的婢女,临时顶替了上来。
得了机会便往上爬,可见也是个名利心重的。”
少女不知台下议论,将花篮搁在一边,素手佩戴起透明甲片,从容拨弦。
慢捻复轻拢,切切如私语。
转拨割朱弦,一段惊沙去。
[1]
辊雷声声,阵雪滔滔,连成一片战场之音,竟操纵无形的乐声,将花瓣尽数纳入篮中,彻底抢了同台人的风光。
“铿锵有余,软媚不足,先留下吧。”
秋娘点点头,提笔记下“中上”
等第,低头唤道,“寻常阁,云衣、嫣梨、玲珑。”
见霜思都没能得到秋娘青眼,玲珑心生怯意,云衣却拽着不让她走,挑眉问:“打配合吗?”
嫣梨即刻心领神会,接过她手中花篮:“让我俩做绿叶衬你?也不是不行。”
计划敲定,玲珑执起竹箫,吹奏出一曲清扬舒缓的《水龙吟》,嫣梨则哼着山间小调,依次旋转着去接洒落的花瓣。
舞台正中,云衣解开外裙系带,腰身一旋,变作一条烟色层叠的拖地长裙,足尖踏散满地残红,好像有十里春风迤逦而来。
夜雨之后的舞台还带着些许湿气,随着裙旋风起,残寒也被一扫而空。
天女散繁花,轻罗红雾垂。
云娘子之所以声名赫赫,除却寻常阁有意经营,更在于她明明是妖修,那舞姿却毫不媚俗,仿佛自带一股超脱于世的神性。
朱颜窕冶,风骨天成,不仅自成一家,还能与旁人配合恰当,将特长发挥到极致。
曲终舞罢,台下人一片羡艳,秋娘也颇为惊喜,问:“你的舞步是几时开始学的?”
云衣挽着沉甸甸的花篮,答道:“清安元年。”
三年便有如此成就,来日定不可估量。
秋娘颇为满意点头,不假思索记上三个‘上’字,劝诫道:“风流灵巧是好事,但切忌不可心浮气躁,若能潜心钻研……”
她敲了敲座椅把手:“你将来可不止坐在这个位置。”
云衣行礼道:“奴家谨记秋娘教诲。”
此话一出,现场种种目光齐齐射来,或歆羡,或嫉妒,或不甘,或怀疑。
云衣视若无睹,直到走出洲府仍觉被人盯着,抬眼便见冒名顶替霜思的少女定定望着她。
冷汗淋漓,唇色惨白,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你、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云衣不做理会,转身欲走。
对方忙死死扯住她,声音压得极轻:“你说话呀!”
云衣挣脱不开,有些不耐道:“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
少女眼中水光潋滟,情绪仿若激浪崩云般满溢出来,“陆轻衣,我是戚浮欢啊!”
两个陌生的名字撞入耳膜,云衣只觉一阵头晕眩痛,手中花篮“咚”
地坠落,乱红花瓣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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