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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兰卿还曾有幸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臣却是连被陛下针对打压的机会也没有。
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桓羡这才展眉看了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原来你知道啊。”
“不过若是兰卿听见你这话,一定很不高兴。
他又不曾抢走你妹妹,视你为友,视你为兄,你却屡次三番地陷害他,设计他的未婚妻失身于人,又强行扣给他反贼之名,现在,连他被朕打压也要说成是有幸么?”
当日太皇太后寿辰上之事,他果然知道了。
陆韶心间却出奇地平静,他逾矩地抬起眸来睇着他:“陛下不觉得这句话不该由您来说吗?论起对兰卿的伤害,谁又比得过您呢?”
“哦?”
桓羡阴阴笑了一下,“朕以为你求朕来是来欣赏你的狼狈,怎么倒是为兰卿抱不平吗?”
陆韶沉默半晌,道:“臣想求陛下一件事。”
“臣的侍卫江澜,非为叛党,是臣以师氏性命胁迫他为臣做事,其本心实则不愿,臣想求陛下放了他,允他将师氏遗体送回华亭县清水村安葬。”
竟是为了这事。
桓羡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冷淡着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陆韶摇头:“臣也不知,只知她是家中稚女。”
“可以。”
桓羡应了下来,“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是不是,还要朕将你二人合葬?”
桓羡说这一句之时脸上皆带着近乎明晃晃的嘲讽,倒不是嘲讽师莲央的身份,而是觉得陆韶不可理喻。
他曾任职礼部,要师氏脱籍是易如反掌的事,人活着不珍惜,现在来表演情深似海着实有些讽刺。
果然,陆韶亦读懂了他眼里的嘲讽,神色一黯:“没有了,臣叩谢圣恩。”
次日除夕,江澜自诏狱被放还,赐金及路引,允他扶棺东去。
也正是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候,桓羡信守承诺,下令遣散枕月楼中娼女,教坊只为供乐之所,官员不得再强迫教坊女子卖身。
此举虽说有些意外,但朝中多认为是因了陆氏的案子,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
消息传进薛稚耳中,她抱着蓁儿,忽地就想起那个在夕阳余光中如蝴蝶起舞的女子。
“莲央也该是今日脱籍了吧,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过得怎样。”
她喃喃地说。
她对师莲央其实一无所知,连她真名是什么、家住何处也一无所知。
她想,不知她脱籍后会怎样生活呢,她有可以托付的人吗?
不过,以她的才智,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吧,莲央是她见过的最聪慧最通透的女子,薛稚丝毫不怀疑她脱籍之后也能好好活下去。
她也应该拥有了她想要的自由了吧。
薛稚有些艳羡地想。
正沉思间,芳枝含笑领了尚宫局的宫人过来,宫人们手捧红木托盘,上面依次承放着花冠、博鬓、袆衣、素纱中单、蔽膝、大带、革带、白玉双珮、玄组双绶等,乃是成套的皇后受册时的礼服。
“织室新制成的礼服,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桓羡亦走了进来,嗓音温和得有似还未到来的暮春三月的风。
他伸手抱过蓁儿,一边哄着,一边等她步入内寝换衣。
蓁儿如今已和他亲昵许多,小孩子还不会说话,表达喜爱的方式便是见了他就笑,圆溜溜有似蒲桃的眼,也笑成了两弯月牙。
他本是漫不经心地哄着,渐渐的,倒也被蓁儿的可爱感化,抱着她将她轻轻举起来,眼里也终于有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意。
这孩子若是不来侵占栀栀的时间倒也是挺可爱的,不知日后他和栀栀的孩子又会是怎样呢。
虽说孩子的事还没有影子,他倒更希望是个儿子,这样,不仅继承人的问题解决了,蓁儿也可以陪着他,日后嫁给他,也像他和她一样从小相伴到老,岂不美哉。
皇后的礼服穿戴起来厚重而繁琐,他哄了蓁儿好一会儿才见薛稚换好礼服、在青黛木蓝等人的簇拥下自内寝中出来。
花明雪艳,珠莹玉润,满头金灿灿的花树不仅没有为她横添半分俗气,反而被她衬得高贵典雅,端庄凝重,又如月中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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