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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边坐的是周润,穿的是白底绣碧色牡丹花的长袄子,明媚娇艳,只是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儿勉强。
对面坐的却是个陌生妇人,长相与平南侯夫人有三分相像,只是脸色远不如平南侯夫人鲜妍,看起来似乎比她年长了七八岁的样子。
平南侯夫人为孟素蓉引见:“这是我娘家妹妹。
她夫家姓文,如今在山西做外任。”
顾嫣然颇有些诧异。
这位柳太太看起来比平南侯夫人年纪还大,居然是她妹妹?
柳太太身穿湖绿色缂丝长褙子,下头是蜜合色蜀锦裙子,这衣料都是贵重的,但颜色却有些黯淡,仿佛不是头几回上身了。
这丝绸锦绣的颜色是最骗不了人的,新出的料子与下过几水的,或者是在箱子里放了几年的一比,立见高下。
再看柳太太头上,倒是戴了一枝镶红宝的雀头钗,那红宝石最大的也有黄豆大小,但样式却是旧的,金钗也少些光泽。
镶宝石的金器若是色泽暗了,可不能像一般金器般送去炸一炸便好,总得将宝石先拆下来,过后再重新镶上去,这套手工也要费银子的。
柳太太这首饰是好,可显然是几年不曾去翻新了,可见家境平平。
往深里说,只怕这行头都是为着出门撑场面特地留出来的。
孟素蓉与柳太太见过了礼,顾嫣然便上前给平南侯夫人请安。
待她福□去,平南侯夫人才摆摆手:“快扶起来,不必这样多礼,过来我瞧瞧。”
顾嫣然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平南侯夫人已经拉住了她的手,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向孟素蓉笑道:“真是个齐整孩子,瞧着比上回又水灵了似的。”
孟素蓉心里奇怪,敷衍地笑道:“瞧您说的,周姑娘才是才貌双全呢,我家这个哪里比得上。”
“可不能这么说。”
平南侯夫人在顾嫣然手上亲热地拍了拍,“这孩子穿红色真是好看,年轻姑娘,瞧着就跟刚开的花儿似的。”
回头就叫身边的大丫鬟,“知晴,去把那枝步摇取来。”
知晴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一转头进了旁边暖阁里,还没等孟素蓉说什么,又捧着个锦盒走了出来。
平南侯夫人亲手打开,里头是一枝赤金步摇,做成四瓣海棠花的模样,每个花瓣里都镶着大颗的硬红宝石,颗颗都有黄豆大小。
宝石如同鸽血,赤金灿明耀眼,竟是新打出来的。
步摇头上垂下一串空心金珠子,末端坠了一朵赤金海棠花。
“这是前儿新得的,配你这衣裳正好。”
平南侯夫人说着,拿起步摇就要往顾嫣然头上插,“戴上瞧瞧,可还喜欢?”
顾嫣然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敢当。”
平南侯夫人的手就举着那枝步摇,含笑道:“有什么敢不敢当的,这步摇正配你的衣裳。
再说了,不过是见面礼,难道你还不肯收?”
顾嫣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今日穿的是白底绣红色虞美人的长褙子,下头是银红色百褶裙——早知道该换一身别的颜色,只是看平南侯夫人的模样,仿佛是早有准备,恐怕总能找到借口拿出这枝步摇来的。
“夫人——”
孟素蓉也含笑欠身,“她年纪还小,这样贵重的首饰当不起。”
这见面礼的事孟素蓉早有准备,她手腕上就套着自己陪嫁里最贵重的一对翡翠镯子,就是准备抹下来给周润的。
倘若平南侯夫人拿出来的不是步摇钗子一类,或许她也就让女儿收了,无非再回给周润一件价值差不多的首饰也就是了。
可——这簪子钗子之类的东西,却不能乱收。
本朝民间有习俗,姑娘倘若定了亲事,在下定之时,未来婆婆往往送一枝贵重钗子来,有些地方还时兴婆婆亲自给未来儿媳插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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