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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回过神来,梁薛等人都是笑道:“无妨,无妨,关西四路都是精锐……我们这里可是煌煌长安,又不是什么延州、秦州这等边地小城,有甚好怕的?”
众人慢慢都回过神来,纷纷露出笑脸。
梁睿冲呆若木鸡的乐工们挥挥手,吩咐:“奏乐,奏乐!”
片刻后,四平八稳的雅乐重新被奏响。
“是啊,边地有精锐们戍卫,朝堂中有相公们坐镇……没什么好担心的。”
“来,喝酒,喝酒……”
由主办者招呼着,聚在乐游原上的年轻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杯盏。
而明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悄悄告诉自己:这和我没关系!
他就是个到这里时空来花钱,来享乐的看客。
战争……离他很遥远。
明远随着薛绍彭等人一起,将盛满佳酿的官窑小瓷盅举起,然后送至口边——
远处,曾子幸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失利”
,换了另一群官宦子弟做同伴,正在夸夸其谈——“我们京兆府乃是旧朝名都,至于那些边地小城,理它作甚……”
微甜而温润的酒浆缓缓流入口腔,然而心头终于还是不舒服。
烽火燃起,党项人犯边——
原来这就是关西的八月。
边地百姓刚刚获得一点点勉强可以糊口的收成,转身又要拿起武器,防备游牧民族秋冬季的侵扰。
八月了,防秋的时节到了1。
偏偏贵介子弟们依旧饮宴玩乐,以此来麻醉自己,欺骗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和自己没关系……
这就是北宋,富庶繁盛的北宋,积贫积弱的北宋。
人们沉醉在眼前的安逸里,终于丢掉了血性。
明远耳中听着觥筹交错之声再度响起,筵席上的伶人聘婷上前,唱起柔和温软的曲子。
然而明远却只觉得自己血管里流动着的液体正在发烫,顿时推开座下胡床,迈着大步,走向刚才曾经过箭场。
“远之,你怎么了?”
薛绍彭发现了朋友的异样,连忙放下酒盏,自后追来。
明远却充耳不闻,他心头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冷淡地直叙“这关我什么事呢”
,另一个则在小声提醒,“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
这两种态度的冲突令他胸臆间腾起难言的烦闷。
他信步来到空无一人的射箭场上,远处是三枚点着红心的箭靶,上面甚至没有任何箭簇扎入的痕迹。
这射箭场,只是一个摆设,一个幌子。
有它在,就能让那些打着士大夫旗号的世家子弟们更好地玩乐。
明远四处看看,见到射箭场畔悬挂着的,都是一石三四斗的硬弓——他知道凭自己,完全无法拉开这样的硬弓,就算是他有“百发百中”
的道具在,贸然拉弓也只是自取其辱,徒成笑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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