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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赐准回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趁海州一案的东风,着手均输平准的改革。
果真如叶沁渝所言,朝廷全权回收实物贡税的运输和贸易业务,连边境驻军粮草的置办和运输,也由均输机构负责。
改革诏书一下,所有依附朝廷而生的“皇商”
均大受挫折,业务几近腰斩。
海州吴家从鼎盛时期的“两淮粮王”
,一下子跌落成普通粮商,身家缩水在八成以上。
所幸薛家已经完成航线调整,整个内河运输调度,全部依据各地市场需求调配,外海运输不受改革影响,因此薛家的船队繁忙依旧,鼎泰和大业国第一大航运商的地位丝毫不受撼动。
转眼已到深秋,海州官场截留贡税窝案的侦办已进入尾声,整个海州官场将近被清洗了一轮,新任海州刺史和市舶司令使走马上任。
海州两大官员上任后,一改历届均宴请各大行商、乡绅、名流的习惯,只是简单地发布了一道府衙政令,宣布到任完事。
海州的风向,似乎有了些转变。
因为苏琦犯案,苏家已经被抄了家,苏琦以及一众内眷、子女,都被下了狱,苏羽茗因为已嫁入薛家,才得以幸免。
但是苏琦被羁押的这段时间,苏羽茗毫不避嫌,三天两头地往海州大牢里跑,给苏家上下送吃送穿,还出钱打点狱中上下,苏家老小因此并未受太大的苦。
苏羽茗不避嫌,但薛汇槿可不想让自己的羽毛受损,干脆直接搬出了瑞和居,和苏羽茗形同陌路。
薛家上下已是谣言四起,都说薛大少爷已经写好了休书,只要苏老爷一被定罪,苏羽茗瞬间就会成为薛家的弃妇。
苏羽茗却一点也不在乎,在薛汇槿搬出瑞和居之后,她反而更自在了,脸上偶尔还挂上了笑容,对薛家上下的谣言也毫不在意,偶尔杜鹃气不过与人口角时,她反而安慰杜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在一个秋日,苏羽茗终于等来了大理寺对苏琦一案的判决,苏家财产全部籍没入官,苏家所有十五岁以上男子流放靖南道的离岛儋阳府,十五岁以下男子及女眷得以留在原籍,无罪开释。
苏家的田产已经悉数籍没入官,苏羽茗变卖了自己的嫁妆首饰,给苏家的孤儿寡母置办了一处小宅,算是有瓦遮头、有所容身。
为解决苏家的收入问题,她又四处奔波,联系先前曾有生意往来的绸缎庄、绣庄,匀出些手工活计给苏家女眷做,虽收入不多,但总算是解决了温饱问题。
苏琦得以活命,是有人帮他偷龙转凤,找人替他背了锅。
大理寺和太府寺调取的证据都表明苏琦并不是始作俑者,东都洛安四下倒卖皇室御用布帛的商人才是,苏琦只是被蒙蔽,他一直以为这批御用贡品是送进了西都长兴和东都洛安的宫廷,完全想不到是被洛安中间商截留自用。
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意外,但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泓远帝采信了。
泓远帝之所以采信大理寺和太府寺的审讯结果,除了以叶赐准为首的办案人员力证其无罪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作为中书令的敬王居然也附和叶赐准的结论,与之前经常质疑大理寺的态度大相庭径。
而且海州府衙私截贡税一案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涉案行商不在少数,如果再牵连更多,恐怕民心不稳。
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苏琦捡回了一条命。
转眼苏琦父子便要启程,薛淳樾先是打点好押解人员,说服他们走海上道路,再派了一队经验丰富的船工,同船前往儋阳,如此就避开了陆路的艰辛和危险。
海州到儋阳,在此季节是洋流的顺风方向,苏琦父子应该可以少受很多罪。
患难见真情,经此一案后,苏琦已经看淡生死,只求一家平安,希望苏羽茗能平安顺遂,同时又为自己给女儿找了这样一门亲事十分自责,当初如果不是薛汇槿与吴家极力撺掇,他也不会一时糊涂,让苏家生产的御用贡品流入市场。
临走之时他特意将苏羽茗托付给薛淳樾,如果有朝一日他能活着回海州,必当牛做马回报,如他不幸埋尸儋阳,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其大恩。
看着入狱后一夜白发的父亲渐行渐远,苏羽茗在海州港失声痛哭……
苏家一案尘埃落定后,薛汇槿搬回了瑞和居,可是薛家大少爷夫妇不和的传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据瑞和居伺候的人说,大少夫人非常抗拒与大少爷共处一室,大少爷一度用强,少夫人则以死相争,多次闹得不欢而散。
这些谣言真真假假,大家本是半信半疑,但是自苏羽茗身上的青紫伤痕逐渐增多到难以掩盖时,大家终于相信了。
可是薛成贵已无暇顾及晚辈们的争拗,因为薛夫人的病情再次加重,据大夫所说,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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