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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细心地把袖子下摆塞进口袋里防止拖到地上,没有看他,点点头说:“谢谢你了。
刚才你有未接来电。”
她回到座位,把书放在腿上看,低着头。
盛淮南掏出手机看过之后,重新放回口袋中,默默看了她许久,似乎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看书。
洛枳不自觉地微笑,在他转过身重新开始学习的时候,抬起头去看他。
他身上穿的就是那件传说中跟自己一对儿的深灰色衬衫吧。
那天她穿着深灰色衬衫忸怩着走到他面前,满心欢喜地以为,后海堤岸沿线的漫步,所有细细碎碎的对话,都是铺向幸福的路上洒下的鹅卵石,她终于不再亦步亦趋,终于和他比肩。
此刻,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伏在桌前,她靠在椅背上,椅子比桌子拉后了一段距离,所以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仍然在看他左侧的背影。
他们所坐的位置正好在窗边,冬日阳光即使没有温度,却仍然保持着夺目刺眼的光泽,薄薄的白色纱质窗帘过滤了阳光,光线敛去了直射的嚣张,柔柔地弥漫在室内。
然而窗帘并没有拉紧,仍然露出一道中缝,细细的一线阳光斜着劈下来,正好把盛淮南和他左斜后方形成一线的洛枳连接了起来。
他头顶上方,可以看到空气中飞舞的浮尘。
盛淮南是一道光。
洛枳想起高中的自己。
考试前大家都在说自己看不完书,开夜车突击,只有她可以闲闲地翻着课本浏览重点和主线。
然而平常的时候她又太过努力,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听到利箭发出的嗖嗖声。
很多人对她戒备——那种戒备与对姜敏的忽视不同,大家对姜敏的忽略带有几分廉价的同情和不屑,然而对洛枳,那种无视,带有淡淡的敌视和不满。
刻板印象,就像连线游戏。
优秀与高傲,寒酸与可怜。
众人远观,远观不需要大脑。
但相比她不懂收敛的锋芒,是什么让盛淮南灿烂夺目而又不灼伤别人?
洛枳看着白色纱帘,忽然明白了。
他的外表好像美丽的百合形状的落地灯。
磨砂的白色灯罩,打散了所有的锐利。
锐利的光射入水面,升腾起些许暖意。
暗流潜动,水底的人抬头看到的是摇曳恍惚的一片光彩,不会追究太阳究竟有多热。
阳光下的盛淮南留给洛枳一个如此蛊惑人心的侧面,完美的下颌线,挺拔舒展的双肩和脊背,专注的姿态,甚至连笔尖下的沙沙声都与众不同。
可惜她不是待在水底的人。
她和很多因他而失意的女孩子一样,是挣扎着浮上水面看太阳的人,是仰起头不知死活的人。
因为仰视,太阳才如此耀眼,耀眼到被刺盲仍不自知。
灼伤的青春,也值得骄傲吗?
正在她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时候,盛淮南忽然没有预兆地转过头看她。
洛枳的目光并没有一丝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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