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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朝着符瑄走了过去,还未及行礼,便见他笑着扬了下手。
**知他不愿露了身份,便一撩袍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符瑄见他坐了下来,便对那此时闲着有些困倦的摊贩道,“李伯,再来一碗。”
那原本快要打盹的老摊主此时便精神了起来,站起身来有些费力的打开那厚木板桶盖,又盛了一碗摆在了裴邵竑的面前。
还对符瑄笑呵呵道,“这是你的兄弟吗?瞧着似是比你年轻一些。”
符瑄对他笑了笑,应了声。
见那老摊主重新开始打盹,符瑄才道,“有几年的时候,每到上元节我都会来这里,到李伯这里吃一碗煮元宵。”
见裴邵竑不做声,符瑄便笑了笑,“我倒还有些不适应如今的日子,你倒是拘谨起来了。
今晚许就是最后一晚,我们仍如以前那般如何?”
裴邵竑听了,自是洒然一笑,端起那粗瓷碗在符瑄的碗上轻轻一碰,便如那碗里所盛不是一碗元宵而是一杯美酒。
半年前在洈水之畔,父亲对他说起了这个惊天秘密。
告诉他这许多年来,裴家一直都是太子暗党,而他们不惜投入庐陵王麾下更是为了面前这人。
他并未对此有多过的言语,甚至于父亲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而符瑄,也从未对他有过分毫的解释。
今晚在此遇到符瑄,有些事也该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了。
“家中遭逢大难那年,我十五岁。
我最后一次与两个哥哥相处,便是在上元节那日。
当时大哥本不耐烦带我出来,我晓得他要跟二哥去做些事情,便非要跟着出来。
大哥便带着我到了这里,给我要了一碗元宵,就是这个李伯的摊子。”
符瑄慢慢的说着,面上平淡,仿佛他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自小生于皇家,哪里吃得惯这种东西,只觉得大哥不过为了支开我随意的敷衍。
那日那碗元宵,我一口未动,甚至因此还掀翻了李伯的摊子。
后来,我就住进了你家的院子,只是每年此时,我都会来这里一趟。
便在这个时候,总想着,若是那一日能多等一会儿,也许便能见着大哥最后一面。”
“若是多等一会儿,恐怕您也未能有今日了。”
“不能又如何?”
符瑄笑了笑,“阖家受难,唯我一人独活于世。
虽有叔伯兄弟,偏又是皇家子嗣,除了父母胞兄,这世上便再无亲人。”
说到这里,他便又是自嘲一笑。
裴邵竑听着,只摇了摇头,又道,“如今已是这般形势,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说的是。”
符瑄颔首,面上便素淡了些,“我今夜在此等你,也是有些事情。”
“特意在此,可是宫中……?”
“宫中宫人以千计,此时还无法彻底清查。
哪比得上这里,放眼望去,有没有人瞧得一清二楚。”
裴邵竑听了,心中颇有些惊讶,低声道,“可是还有余波?”
符瑄颔首道,“我便有件事要交于你去做。”
说到此处,便又顿了顿,“如今朝中局势不稳,除了程阁老,那几人皆心有算计……”
裴邵竑见他说话间颇有些犹疑,似是拿不定主意,便也按捺下心中疑惑,等着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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