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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姜迟疑了会儿,过去跪坐下来。
她坐姿端正,一丝不苟,尔朱劲看着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这样拘谨?”
秋姜仿佛触及一般,微微颤了颤,不着痕迹地避开,垂目道:“沈使君虽然迂腐,却是个好官,六汗恐怕误会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句句不离旁人,意图昭然若揭,连敷衍他一下也不屑。
尔朱劲盯着她,不觉心里就怒意翻涌,思及白日见到的那一幕,又更意气难平。
本以为她冷心冷面,倨傲跋扈又目空一切,转眼却对别人巧笑倩兮。
他真是不明白,怎么她在旁的男子面前就可以笑得如此开怀,如此雀跃呢?
“谢三娘,你便这样戒备我吗?”
秋姜不敢松懈:“六汗德高望重,三娘敬重钦佩。”
“好个敬重钦佩!”
他掀了茶盏,霍然挺身,居高临下地俯下身来。
秋姜猝不及防,后退中倾倒在地,只能双肘支着矮榻,勉力抬头望向他。
这样近在咫尺,他的五官更是浓稠绝艳,因愤怒而染上几分戾气,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两拍——真是尊煞神。
怪不得北地的人都叫他“玉面修罗”
,六镇之地的庶民还用他来恫吓夜间啼哭的小儿。
他伸手捏了她的下颌:“你喜欢李元晔?”
北地有四美,尔朱劲自然识得这与自己齐名却比自己年少近一轮的少年。
不过与他的声名狼藉不同,李元晔所得大多都是褒誉。
他真不明白,那小子清汤寡水的有什么好看?身有胡族血统,却一股文绉绉的酸腐汉民气,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现在的女郎都眼瞎了,净喜欢这样的?
秋姜猛地推开他,起身退到一旁:“六汗自重。”
尔朱劲道:“我问你呢。”
秋姜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那又怎样?我与李郎情投意合,有什么碍了旁人的眼?”
“碍了我的眼!”
秋姜一笑:“那与我又有何干?”
“你就不怕我马上宰了沈子城?”
“你杀啊!”
秋姜发狠道,言语讥诮,“最好把他全家都杀了,让陛下好好看看,新封的镇北王是如何地飞扬跋扈,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威胁我?”
“实话实说罢了。
奉劝一句,朝中局势未明,六汗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宇文策虽暂时被调离京城,殿中尚书宇文冲也任要职,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这样对付他兄长,还希望他好好对你?”
“人是你施计调走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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