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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媛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贺纶的出现而欣喜若狂!
转念一想,不对啊,好像每次遇见他都没好事,这回最惨!
但不管怎样,小命捡回来了,她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长长的舒了口气,全然忘了问安。
严格来说她想问也问不了,像只蚕蛹一样横躺地上怔怔与他对视。
于是,在这昏沉的布满泥土与稻草的深坑里,他的第一句话是,“旁边还有个更大的,你们为何不跳那个?”
他满身尘土,再无素日纤尘不染的病态,看上去总算有了点人味。
汤媛琢磨了一下,反应出他是在抱怨自己和骗子内侍来的不是时候,给他降了一阵始料未及的泥土雨。
莫说泥土雨了,只要能保命,下他一脸泔水她都跳,但这句话放在心里就好,她跟他委实没有共同语言。
汤媛眨了眨眼,柔声道,“奴婢不知道殿下也在这里……嗯,休息,打扰殿下是奴婢不该,但是殿下您在拍灰之余方不方便帮奴婢解下绳子,呵呵……”
“方便。”
他脚尖一勾,不知从哪儿挑出把刀,对着她胳膊和腿嗖嗖两下。
麻绳骤然四分五裂。
汤媛却几欲吓厥过去!
尼玛你这一刀要是划到我,我找谁说理去?!
她揉着腕子,愤愤然的道了声谢。
贺纶问她怎么回事?她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略叙述一番,但弱化了干爹的存在,将重点放在浣衣局上,这么说也解释的通,骗子内侍本来就是一口一个“浣衣局”
。
贺纶默了默,目光移向她鬓间那朵明显已经歪了的宫纱堆花,汤媛循着他目光,连忙将花摘下,“您在看这个吗?这就是章小姐赏奴婢的那朵花,很好看。”
他嗯了声,那日母后与蓉蓉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挑花,问他哪一朵好看,他随手指了一朵最丑的,没想到竟落到了她手中。
女孩子的头发很黑很浓密,肌肤如雪,簪着这朵最丑的花……倒也蛮适合她的。
他收起视线,看向别处,已经有似花似果般的鹅梨甜香在鼻端漫然萦绕。
贺纶抿了抿唇,“离我远一点。”
切,谁爱离你近!
汤媛哦了声,屁.股又往后挪挪,亦失去了与他攀谈的欲.望,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要跟他说话,就是有点紧张,又觉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说话好奇怪,而且这个四仰八叉的骗子内侍真是越看越眼熟。
感觉在哪儿见过似的?
然而坑内光线不好,她想凑近点仔细瞅瞅,偷眼觑了觑贺纶,他屈膝靠坐在光影相接的深处,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上,察觉到她的视线,猛然抬眸,眼睛很美,但一点也不讨喜,怪吓人的。
汤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就看看,不说话。”
“你认识他?”
贺纶问。
好像认识,但一时又想不起。
汤媛盯着上方某一点,仔细冥想。
记忆碎片霎时如蝶影乱舞,渐渐拼汇成了一副摧心折肝的画面,夜幕静谧,烛火明寐,面目模糊的小内侍,那张脸实在是太有特色,那特色就是让人很难记住他模样,而汤媛之所以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这个内侍非但不回答她的问题拉扯间还推了她一把,导致她坐进贺纶怀里,接下来是不堪入目的……汤媛急忙醒过神,面色微白。
“想起来了?”
贺纶问。
少年人的眼眸如一泓秋水,本该多情,但因为生在他身上,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温度,再想起那个栩栩如生的梦境,汤媛毛骨悚然,不动声色的又往后挪了挪,假意镇定道,“没。
想不起来了。”
双手却不禁探入怀中掏出徐太嫔赠的那柄桃木梳。
这一定不是鬼不是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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