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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还是不接,是一个问题。
唐方扪心自问现在接电话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她也知道自己毒舌起来,陈易生气得要跳楼的心都会有,可是说好有任何问题解决第一,抱怨第二的,只是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其实早就知道的,她所能给的全部,不可能是陈易生需要的全部。
广阔的未知世界,极限运动带来的挑战和快感,对于陈易生的人生而言,终其一生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他做得太好,她甚至有了错觉,以为可以按部就班岁月静好到老。
在举案齐眉和水乳交融之中,她当初选择后者的时候明明加了愿赌服输四个字的,然而得到的越多,还是免不了越贪心。
她内心深处,真的愿意陈易生去参加丛林越野赛吗?还是为了避免两个人婚姻观上的分歧而故作大方?
看着陈易生的笑容,唐方默默等着屏幕暗了下去。
“有事体还是港清爽比较好。”
周道宁替她添了点温水:“明朝去东山了,爷娘勒嗨,更加勿便当。
(明天去东山了,爸爸妈妈都在,更加不方便)”
他顿了顿,声音更柔和了一些:“至少要晓得伊还回来参加婚礼伐(至少要知道他还回来参加婚礼吗)?万一——”
赵士衡赶紧解释:“肯定回来的肯定的——”
被唐方黑白分明还沾着泪的眸子看了一眼,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陈易生本来还说好平安夜肯定回来的呢,现在替他说什么也没人信。
沈西瑜叹了口气,没作声,陈易生这事情也做得太不地道,唐方怀着孩子呢,他出差就算了,还这么大的玩性,玩还玩出这么大的事,又扯出什么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女人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幺蛾子换了谁也不能忍,而且婚礼迫在眉睫,要是放了鸽子,没有新郎来,近四十桌喜宴,好几百亲友,让唐方和方家怎么交待。
手机锲而不舍地又响了起来,唐方深深吸了口气,按了静音。
万事要先想到最坏的结局,陈易生要真的回不来,婚礼只能延期或取消。
“吾出去走一走。”
唐方披上陈易生送的披肩拿了手机站起身来:“你们随便,我晚一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我没事。”
“吾陪侬去!”
沈西瑜赶紧跟上她。
唐方抿唇摇摇头:“吾现在心里乱糟糟格,让吾一噶头好好交想一想。
(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外头夕阳犹在,唐方慢慢走出弄堂,脑子里一锅粥,小学生们放学了,嘻嘻哈哈地,红领巾绿领巾绑在涤纶校服外套外,有点刺目,但不再有她们小时候穿梭在弄堂里追逐打闹的景象了,个个都赶着回家做作业,巨大的书包轮子在路面上发出摩擦和磕磕碰碰的声响。
弄堂里还没有传出饭菜香,不少人家晾晒在空中的被子衣裳还没收回去。
如果她只是个单亲妈妈,生活会不会更简单些。
唐方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只是和陈易生保持互不干涉的关系和共同抚养长安的默契,也许她就不会这么在意。
道路两边的不少店面都摆出了漂亮的圣诞树,延安西路镇宁路的高架下车水马龙,唐方呆呆站在人行道边的上街沿,前面就是萌萌跳芭蕾舞的地方了。
春夏秋冬一晃而过,和叶青在咖啡厅说话的时候,她从来没想到冬天她也能拥有一个小天使。
“绿灯了绿灯了,快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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