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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京傻眼:“小爷……还管人养不养外宅?这朝中这么多官员,他管得过来吗?”
苏小北道:“咱们大人和其他官员不同,东宫的荣宠是独一份,约束自然也是独一份。
只求大人今日别留宿,否则小爷闯进去,发作起来,要处置那浪蹄子,可如何收场?”
*
苏晏此刻正在浪蹄子千户的闺房内,埋首案牍,运笔如飞。
只要报出某卫所某千户、百户的名字,沈柒略一思索,张口便能说出此人是何时任职、手上经办过某某要案、行事作风如何、有什么特点和癖好。
末了再综合点评一句:“是个人才,除了生得丑,无甚大毛病”
“难堪大任,做筷子勉强用,做椽子要塌房”
“可用,但要看紧点,以防尾大不掉”
“废物点心,不如回家种红薯”
云云。
如果是镇抚使、佥事、同知等官阶较高的,他的点评更加详细,基本将冯去恶亲手提拔的几名心腹官员贬得一文不值。
苏晏失笑:“也没那么糟糕吧,至少能办事,否则这几年来锦衣卫如何顺利运转?”
沈柒冷哼:“边吃边*,*得再多有何用?留下他们,还不如把门口狮子换成貔貅。”
彻底换血,这也是苏晏的想法。
这几名同知和佥事毕竟与冯去恶勾结太深,业务再能干也不能留着,按后世的话说,就是“政治立场不正确,思想意识有问题”
。
他大笔一挥,在这些名字后面写上主理官的批注:“其心不正,其性不纯,均为冯党。”
苏晏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哂笑:“说来,沈千户难道不是冯党?不都说知遇之恩,涌泉相报么?”
这话调侃成分居多,沈柒却一本正经答:“大人谬矣,卑职实乃苏党,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苏晏忍不住脸热,拿手上的毛笔丢他脑袋。
沈柒趴在床沿,躲不开,也不想躲,笔毫啪叽戳在脑门上,一大团墨黑。
笔杆掉下来,擦过鼻梁、脸颊,又是点点黑斑,整张脸跟个花狸猫似的。
苏晏笑得要打跌。
沈柒脸色越冷,他笑得越欢。
好容易止住笑,他用汗巾沾了热水,半蹲在床前给沈柒擦脸。
沈柒趁他的脸靠近,要凑过去偷香。
苏晏将汗巾往他脸上一盖:“你这么能,自己擦吧!”
掏出新买的西洋珐琅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出头,苏晏起身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张,装入匣子,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沈柒正把湿汗巾搭在肩头,自力更生地蹭着脸,闻言劝道:“今夜就歇下来吧,我这里离大理寺官署近,省得你来回奔波。”
苏晏摇头:“这些日子,我一散值就来叨扰,影响你休息,不利伤势愈合。
不过好在名单里这些人员,也排查得七七八八,刑狱卷宗也理顺了,估计再有七八日,便能全部梳理完毕,拟奏成书,上报给皇爷定夺。”
沈柒眼底寒意一闪:“这是在说,没了我的用处,日后便不来了?苏大人这是打算鸟尽弓藏?”
苏晏扶额:“又来了!
都说了是兄弟,我又怎会如此势利,只是想让你安心养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躺了大半个月,还早着呢。”
沈柒不答腔,只管嗬嗬冷笑。
苏晏自从见了他受刑后的伤口,对他的容忍度不觉比之前高了许多,耐心哄道:“七郎,你讲点道理。
我事务繁忙,确实无法十二时辰留在这里陪你。
你卧床期间,我会尽量多抽空前来探望,待你伤愈,我便去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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